這是一個長到口幹舌燥的故事,但是她並沒有說,什麼都沒有說。
拋開所有的過去,她開口道:“我以為你死了。”
徐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卻悄悄低下頭說道:“也許吧,他早已經死了。”
聽著徐饒這不是回答的回答,她的臉上出現幾分笑意,不過等徐饒真正端詳起那一份笑意的時候,卻隻有讓他心疼的東西,他非常非常想要問她到底經曆了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何,話到了嘴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或許這個一直在金絲籠子裏的鳥兒,終於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正美麗跟醜惡。
“別來無恙?”徐饒起身說道,但是片刻後發現這個問題是多麼多麼的可笑。
“無恙。”她很冷漠很冷漠的回答,眼神也變的有些冰涼,或許那個曾經的小保安,真的死了。
徐饒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個人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這兩個身上徒增了滄桑的人之間,似乎多了一道巨大無比的隔閡,讓兩人誰都不能往前踏出去那麼一步。
“什麼時候回的北京?”她開口打破這沉重的氣氛。
“有幾天了吧。”徐饒說道,他打心裏覺得造物弄人,這突如其來的重逢,似乎是這個世界最沉重最沉重的東西,沉重到徐饒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呼吸。
“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蘇茜有些死氣沉沉的說道,跟徐饒一樣,她也像是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徐饒沒有出聲,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她笑了笑,覺得自己有些自說自話了,看似無所謂的說道:“就這麼不想見我這麼一個老友?”
“不是不是。”徐饒連忙解釋道,以免讓誤會變的更深,但是這個誤會,似乎怎麼解釋,都是徒勞。
她笑著,說著,隻不過是一個玩笑,然後很幹脆很幹脆的轉身離開,什麼都沒有留下。
一滴晶瑩的淚落在了草地中,卻如同一顆子彈一般穿過徐饒的心房,讓徐饒不能呼吸。
但是他為什麼,為什麼不敢往前走出那麼一步,為什麼不敢麵對這個流出眼淚的女人。
他畏懼?他怕沾上不該有的事非,他怕連累到他現在身邊僅有的人,他想著現在他這一灘子事都還沒有處理好。
但是,但是,他還是徐饒嗎?
站在原地的徐饒一次次問著自己,他聰明了,有手段了,也有了能力,但是他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在停車場大打出手的小保安了,那個高貴的本性,而不是一味的,一味的,拚命的權衡著利與弊。
站在曉月湖邊的男人,咬了咬牙,猛的往前踏出幾步,一把拉住這個已經瘦弱到不成樣子的女人,
女人轉過頭,看著這個一身保安服,卻有著一張她怎麼都討厭不起來臉麵的家夥,他似乎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那一刻,她已經滿臉淚水,泣不成聲。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徐饒兩隻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這是他所握過最瘦弱最瘦弱的肩膀,甚至都不如東子的肩膀。
她隻是拚命的搖著頭,她覺得光是這一句話就足夠了,已經足夠點亮她那昏暗無比的生活了,她不想把他牽扯進來,她知道對於孤身一人的徐饒來說,這一切都意味著什麼。
“徐饒,已經足夠了,已經足夠了,夠了....”蘇茜帶著哭腔說著,撲到了這個男人的胸膛,感受著那熱烈無比的心跳,感受著這無比平凡的味道,但是卻給予她從未真正體會到過的安全感。
麵對這突然撲進懷中的女人,徐饒的兩隻手有些不知所措,隻好尷尬的留在空中,但是這撲麵的清香,卻讓徐饒一時的癡了,但是這並不是他現在想要看到的東西。
“把一切都告訴我好嗎?”徐饒柔聲在她的耳邊說著。
淚水慢慢浸濕他的胸口,蘇茜卻什麼都沒有說,她僅僅是在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定,她突然想要他帶她徹底的離開這裏,但是她不能,永遠都不能。
“徐饒,對不起,忘了我好嗎,原諒我現在的任性。”她小聲說著。
從遠方看去,這似乎是一對甜蜜的小情侶,在這曉月湖前相擁著,但是兩人的心情,卻是沉重。
徐饒一隻手慢慢放在了她的秀發上,輕輕的撫著說道:“別傻了,你讓我怎麼放下,我怎麼說也是個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