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棋(2 / 2)

洪擎蒼鬆開手心中的棋子道:“可能是緣分吧,其中有些東西就是如此的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我在大山之中遇到了他,我聽說過北京有趙匡亂這麼一號人物,他也同樣聽說過東北有我這麼一號人物,當然我們誰也想不到竟然能夠從小興安嶺這原始森林裏撞到一起。我們從山頂就這樣聊了兩天兩夜,然後就一來二去,他有時會來看我一趟,當然我們不牽扯任何利益,因為我們誰也不願意踏出這裏。”

“那半年前,洪叔你不是破戒了。”徐饒說著。

“還不是為了你這小兔崽子。”洪擎蒼笑罵道。

徐饒突然心中一暖,傻笑著,他打心眼裏感激這個不喜歡把付出放在嘴邊的男人,總是在為自己不奢望回報的付出著,他不知道那半年前的出山對洪擎蒼影響多少,但是徐饒自始至終堅信著,如果有一天他能夠償還,他願意給予洪擎蒼一千倍一萬倍的償還,但是他很清楚很清楚,洪擎蒼不會要。

“我都做到這一步了,如果你要是還不爭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這不是我給你創造的壓力,這是你應該背負的東西,要知道既然你坐在了這裏給我下一萬把象棋,你就得給我,給郭野一個說法。”洪擎蒼說著。

“爭氣我說不準,但是這一萬把象棋,至少得給您個說法。”徐饒說著,這同樣也不是這立下軍令狀,這也是徐饒想要承受的。

“好,我就熬到這個說法,不早了,早早睡吧,明天還要啟程。”洪擎蒼伸了個懶腰說著,怎麼說這一次是即將要送行徐饒了,但是洪擎蒼心中卻沒有任何不舍,不是洪擎蒼沒有感情,是這一天,從他見到徐饒的第一天,就無比明白會到來了,但是更多的,是洪擎蒼為徐饒打心眼裏的欣慰。

“洪叔,我還想再殺上一盤。”徐饒撓了撓耳朵說著,他也很明白,如果自己再離開一年,下一次跟洪擎蒼再一次真正的見麵,那就是真正的分別了,因為他不確定自己離開這小興安嶺以後,到底還能不能回來,又或者自己一生都不會回來了。

如果他真正的一局都沒贏洪擎蒼的話,他打心眼裏覺得遺憾。

洪擎蒼卻搖了搖頭道:“這就免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下一次你回來時,我們再好好下上一盤。徐饒,其實這一盤棋,我們從未停止過,這個世界又何嚐不是一盤大棋,象棋僅僅是小小的縮影,在這一盤巨大的棋之中,你到底扮演著什麼?但是無論扮演著什麼,能不能在這一盤大棋之中順風順水風生水起,都要看心態,隱忍,能力,視野,手段,僅此而已。”

徐饒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一盤小小的棋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知道有沒有揣摩明白洪擎蒼話中的意思,或許他在想著自己在這一盤棋之中到底扮演著什麼角色。

是橫掃千軍的衝鋒車?還是置前置後最好討不到的好的飛象?還是一個過了河就沒有了退路隻能夠往前的卒子?

“睡吧,總有一天,這一盤大棋,風生水起。”洪擎蒼起身,小小的木屋之中又剩下了徐饒一人,似乎要把這些東西留給徐饒讓徐饒慢慢的消化。

坐了那麼久那麼久,徐饒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似乎因為即將要離開了,這個帶著他無數煎熬的地兒,也讓徐饒打心眼裏不舍,但是他不敢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他怕洪擎蒼看了不高興,他知道這大山之中,可以接受一切東西,無論是黑暗還是光明,但是有著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一個男人的眼淚,這是這個環境最不能容忍的容忍的。

所以對徐饒而言,即便是他挖出來自己的眼,都不願意把眼淚流在這一塵不染的地兒,這是對這一座大山最不敬的事兒。

起身揉了揉發麻的腿,推開房門,一陣冷風直接吹了進來,這讓徐饒更加清醒了幾分,徐饒知道今晚他是睡不著了,索性就不把時間留在自己無病呻吟上,開始在院中打著拳,一拳一拳打向空中飄落的雪花,不知疲憊,不知厭煩。

熊獒牟牛慵懶的看著這個不知疲憊的家夥,睡眼迷離著。

這最靜最靜的深夜,唯有一個男人揮汗如雨,或許此刻,他才真正不屬於這一盤大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