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洪剛微微動了動嘴,似乎第一瞬間並沒有把自己想說的東西說出口。
“三爺,你說便是,我聽著。”穆黃花輕聲道,比起穆黃花的外貌,穆黃花的聲音要滄桑的多,似乎給人一種這個女人並不是一時就能夠看透的類型。
馬洪剛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出口,從前到後,從後到前,當然誰也不知道馬洪剛到底在其中增添了什麼水分。
而作為整個事情主角的穆黃花,隻是靜靜的聽,其中神情甚至沒有發生任何一絲的變化,鎮定的有點讓人覺得有些恐怖。
馬洪剛說完後,穆黃花僅僅是淡淡的說道:“我去徐家。”
馬洪剛也想不到穆黃花會如此如此豁達的說出口,要可知道雖然這徐家會是什麼福地,但也絕對有著比起福分更大的風險在其中。
“黃花,你不要把事情想的這麼簡單。”馬洪剛再次強調著,雖然他比任何人都要希望穆黃花去徐家。
“我不去徐家,整個我們千華死,去徐家,我不一定會死,這是一筆合算的買賣,三爺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沒有選擇,我同樣也沒有。”穆黃花說著,聲音冰涼入機械一般。
開車的許黃鷹看似專心致誌的看著路,一隻手卻握住了穆黃花的一隻手,許黃鷹皺了皺眉頭,他從未握住過如此冰涼的手,除了死人以為。
馬洪剛重重的歎一口氣,或許眼前的穆黃花可以說的上無懈可擊,但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聰明,又或者聰明過了頭。
“徐家我會過去,不過今晚我想在這一座城市一個人走走。”穆黃花說著,因為扭著頭,以至於馬洪剛看不清穆黃花的神情。
“好,什麼時候累了,給我打電話,我讓你哥去接你,去了那老徐家也不是什麼生離死別,我會帶著黃鷹常去看你,如果那徐老爺子欺人太甚,大不了跟他來一個玉石俱焚,也不能這輩子都讓人騎在頭上活活壓死。”馬洪剛說著,或許這句話對他來說,真的算是說多了,不過也並不重要,因為馬洪剛很清楚,自己這一席話是說給眼前這個女人的,這是一個聰明到馬洪剛不需要考慮的女人。
“不會的。”穆黃花似乎強笑了笑,做個停車的手勢。
許黃鷹停下了車,鬆開了那一隻冰冷到不能再冰冷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又把表情變成了欲言又止,最後唯有看著穆黃花慢慢離開了他的視線。
“走吧。”馬洪剛說著,似乎心中也閃過一絲叫做於心不忍的東西,關於穆黃花所欠他的東西,在很多年前很多年前就早已經還清,或許這是穆黃花最後一次再叫他一聲三爺了,無疑是他傷了她的心,但是就如同她所說的一般,她沒有選擇,他也同樣如此。
“三爺,這樣對黃花來說,是不是太殘酷了點,那最苦最苦的日子我們剛剛熬過去沒幾年,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多喘幾口氣,好日子就徹底的沒了。”許黃鷹說著,聲音中充滿著各種情緒,有悲還有著感歎,但是更多更多的是徹徹底底的無奈,他很清楚,他做不到拯救所有人,甚至做不到拯救這個他唯一在意的女人。
“我寧願代替黃花去那個徐家,但是卻做不到,黃鷹看開一點,要相信黃花不會有事。”馬洪剛有些自我麻痹的說著。
許黃鷹微微點了點嘔吐,看了一眼穆黃花離開的方向,然後默默發動車子。
偌大的北京更偌大的夜晚降臨,一個女人宛如失魂落魄一般在慢慢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著,放佛這整個世界都與這個女人格格不入一般。
終於這個女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
恰好恰好。
一個男人在街的另一邊苟延殘喘。
兩人就這樣隔著一條街,各懷心事的走著,或許前者屬於光彩奪目,後者屬於不堪入目,但是兩人卻有著最大最大的相同,那就是與他們身旁的世界,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終於終於,她注意到了他,正好正好,他也注意到了天。
新安裝的有軌電車呼嘯而過,吹過一陣風,兩人仍然相隔著一條街,看似遠遠的佇立著。
於千萬之中,他遇到了她,於千萬之中,她遇到了他。
一條野狗跟一條亮麗狐狸。
或許這不是最機緣巧合的事情,最機緣巧合之中的機緣巧合是兩人於千萬之中相遇,然後唯有相歎一句,原來你也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