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撼動(三)(2 / 2)

“需不需要洪家出麵?”男人不緊不慢的說著,聲音中的懶惰似乎入了骨一般。

洪擎蒼搖了搖頭。

中年男人不再說話,更沒有多問什麼,而是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道:“現在就是你想要整個洪家破碎,也不會有人說些什麼,誰要是敢說,我殺誰。”

洪擎蒼臉上出現微微的笑意,但這一股帶著寒氣的笑容,實在讓人難以用笑來形容,僅僅是把巨大的手放到了這個中年男人的肩膀道:“阿嚴,洪家何曾欠我什麼,你又何曾欠我什麼,別這樣活著,太累不說,我也睡不安穩。”

中年男人的神情卻沒有出現任何的動容,僅僅是微微動了動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又或者所有可以說的能說的,他說出來,都變的不重要了。

“洪家需要一個存在於這個時代的理由,我希望你能夠讓洪家有這個理由,剩下的任何東西,是不是三省之冠,我都不關心,但如果這個洪家沒有了存在的意義,這百年的家業,也不過隻是一場笑話罷了。”洪擎蒼說著,就這樣踏上了離開沈陽的樓梯,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沉重,又似乎每一步都在敲打著這個中年男人的內心一般。

過了很久很久,似乎在這個中年男人身上,時間的觀念變的慢慢模糊一般,中年男人恍惚的回過神來,再次轉過頭看向身後,早已經空無一人,唯有那來來回回的背影跟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背影。

中年男人有些失神,嘴裏喃喃的說了幾句唯有他自己能夠聽到的東西,然後默默的離開,留下一個或許有些落寞,或許不會引起人任何注意的背影。

哈爾濱。

同樣是這麼一夜。

同樣是那個隱藏著波濤洶湧的四合院。

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月光照射的四合院中,在這不算黑到雙手不見五指,又不會看清人模樣的夜之中,男人如同鬼神一般,身上散發著幽幽的殺氣。

“怎麼,打算一人拿下整個曹家?”一個低沉但暗藏這煞氣的聲音在四合院前響起,同時一個人影慢慢出現在黑漆漆的房間前,像是死侍一般。

站在院子中央的男人笑了,這低沉的笑聲,帶著一股能夠涼入骨髓的寒氣。

隨著這個男人的笑聲,在院子的黑暗處,慢慢出現幾個隱入黑夜的身影,寂靜無聲,卻是帶著一股滔天一般的殺氣,似乎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煞星。

“想不到老掉牙的曹家,還養著這麼一幹豺狼,小瞧了小瞧了。”蟈蟈說著,這看似自嘲的喃喃自語中,卻帶著一股濃濃的諷刺感。

“就是你今天傷了馮翼德?”站在蟈蟈身前的男人冷聲說著。

“你說那個自以為是的莽夫?”蟈蟈絲毫不畏懼的往前踏出一步,似乎那些隱藏在黑夜之中的鋼刀不會要人命一般。

“我知道你是洪家派來的人,但怎麼說這裏也是哈爾濱,過江龍也得有一副過江龍的模樣,如果越了線,曹家可不會忌諱什麼。”男人絲毫不退讓的說著。

蟈蟈笑了,這個呆板的男人笑起來反而是一種癲狂,給予人一種濃濃的違和感,一直到蟈蟈笑盡了興,才諷刺道:“如果放在那些年前,曹家恐怕做夢也不敢說出這話來,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多少年了,洪家早已經不是那個洪家,曹家也不再是曾經那個曹家,上個時代的故事,要是再這樣提及下去,就沒有意思了。”男人說著,再次往前逼近一步,離蟈蟈也隻不過剩下了寥寥幾步的距離。對於這一類練家子來說,這個距離,已經足夠發生任何事情了。

這一次,蟈蟈沒有繼續諷刺下去,而是拍了拍手道:“想不到老曹家仍然家大業大,我黃某人是有眼不識泰山,今兒就先告辭了。”這一句,蟈蟈說的格外的洪亮,似乎不僅僅是說給這滿院子的煞星們聽的,而是另有其人。

男人微微攥了攥拳頭,一副欲要留下蟈蟈的意思,但身後的屋中恰好在此刻傳來了一陣咳嗽。

男人鬆開了拳頭,在空中擺了擺手,院中的人們漸漸潛入了黑影之中。

蟈蟈孤身一人站在空蕩蕩的院中,身影頗顯單薄,也就是這麼一個單薄的身影,剛剛在這個哈爾濱最致命的地方走了一遭,而且是一種佁然不動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