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野。”
這是徐饒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也是徐饒這輩子聽過最悅耳的聲音。
比起徐饒,這個色大叔卻是一臉的平靜,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定力,這似乎不是郭野該露出的神情,這個不堅信色字頭上一把刀的中年男人僅僅是點了點頭道:“時間到了嗎?”
女人輕輕點了點頭,自始至終沒有看一眼徐饒,但這份忽視卻沒有讓徐饒覺得不快,因為徐饒很有自知之明,眼前這個女人再怎麼動人,在他心中烙下多麼深,也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觸碰不到,即便是碰觸到了,他也不過是個她身邊最可笑的小醜罷了。
“不用這麼催我,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去解決那些事。”郭野伸了個懶腰,臉上似乎有一絲不快,在跟這個神仙一般的女人交談中,頗有高人的架勢,不得不說徐饒現在挺羨慕郭野能夠心平氣和的跟這麼一個女人交談。
女人微微點著頭道:“明天離開北京?”
郭野點了點頭,直接在雜草中躺下,衝身邊滿頭霧水的徐饒道:“明天我要出一趟遠門,最遲最遲一個月後離開,我會給你介紹一份工作,足以養活你,晨跑不要落下,我可不希望一個月後再看到一個五公裏跑完都會大吐的家夥。”
徐饒傻傻的點了點頭,僅僅是跑了一次五公裏就被郭野徹底扔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可笑還是可悲。
一夜無語,這個徐饒仍然不敢直視的女人就這樣留在了這個寒酸地兒。徐饒不知道這個如同白蓮花一般的女人這一夜是怎麼過去的,隻知道自己這一夜沒有真正意義的睡著,輾轉反側的想了太多太多若有若無的東西,雖然身體疲憊到了極點,但閉上眼就是沒有一點睡意。
雖然不知道此刻幾時幾分,實在煎熬不了的徐饒從鋼絲床上跳起,摸索的走出房間,小心翼翼的下樓,危樓前的空地雜草叢生,隻有一棵老榕樹孤零零的佇立著。
徐饒微眯著眼,從這片空地之中看到了多餘的東西,一個抱著吉他坐在那棵老榕樹下的女人,長發垂肩,淡淡的吉他聲隨著風斷斷續續飄揚著。
徐饒看傻了眼,或許這是他這膚淺的一輩子中見過最詩情畫意的場景,在他做夢都想不到的地方,雙腿不受控製的走向那個女人,就像是中了什麼魔咒一般。
他聽不出這個女人所哼出民謠的名字,不過徐饒確信無比,自己這輩子恐怕也聽不到這麼動人的歌聲了,一直到這個女人輕輕碰著吉他弦的玉手停下,抬起頭看著他,徐饒才明白什麼是恍惚。
“你叫什麼名字?”女人淡淡的說著,聲音不大,卻有著能夠敲進人靈魂的魔力。
“徐饒。”他如實回答,在這裏,他像是毫無抵抗能力的孩子,任由眼前這個女人把玩著。
女人微微笑了笑,沒有繼續下去這毫無營養的對話,再次彈起吉他,哼著一段民謠。
若幹年後,徐饒才知道這首曲子叫《平淡生活的刺》。
“徐饒,你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能夠站在那個男人身旁?”女人突然問道,就如同她出現的那麼突然,讓人恐懼她是不是連消失都會如此。
徐饒愣了愣,一頭霧水道:“郭叔?”他曉不得這個郭叔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但從心底感覺隻要跟這個女人沾上邊,再普通的事情也不會普通了。
女人點了點頭。
徐饒臉上有些苦澀,讓他把事情的經過說給眼前這個女人,他還真有點難以啟齒。
她突然笑了,像是聽到了徐饒的答案,默默起身,此刻天邊已經蒙蒙亮,太陽又要升起,照亮這座巨大的城市,結束太多太多人的生活。
他終於明白,她跟他相差的不僅僅是一個世界。
郭叔還是跟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走了,僅僅給徐饒留下一個地址跟一個名字,長長的方十街還沒來得及天亮就剩下了徐饒一人,落寞無比,甚至讓徐饒想到了死,這個突如其來的女人就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劍,刺破了徐饒所剩下僅有的東西,讓徐饒再也不相信安於現狀,讓徐饒開始向往那個他所觸摸不到的世界。
這一座空空如也的危樓也好,讓他不服氣的郭野也好,這條方十街也好,這終究不是他的安樂窩。
在老榕樹下,徐饒想了許久,或許因為終於有了答案,他開始奔跑。
這是他第二次跑五公裏,一路沒有停下一秒,,一直到跑到盡頭,腦袋空空的徐饒才發現自己跑完了全程,甚至連徐饒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正如同他的前半生一般。
他需要改變,也必須改變,隻有成為這座巨大城市最耀眼的逆襲者,才會得到他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