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彈出去煙頭,中年男人咒罵著,縱身一躍跳入水中。
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突然被接上一般,徐饒猛的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眼前這沒落的景象跟自己出租屋沒有什麼不同,快要垮掉的天花板,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打掃的小屋,但好在沒有什麼發黴的味道,也不知道這裏的主人到底是怎麼保持的。
如果這裏真是什麼所謂的天堂的話,是不是太寒酸了點。
“醒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徐饒身旁想起。
徐饒努力抬起昏沉的頭,一個大叔模樣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前,正是那湖畔與他對過話的大叔。
頭發淩亂的像是雞窩一般,帶著老式的黃色墨鏡,一張如同刀刻出來的臉,左臉頰上有著一道長長的刀口,下巴滿是胡茬,這打扮出現在某些電影中屬於毫無違和感的人物,不過在北京這座大都市之中,完全可以說的上絕跡了。
“是不是疑惑自己現在還沒死?”大叔在一個小馬紮上坐下,臉上有著幾分笑意,幾分玩味。
“為什麼要救我?”徐饒死死抓著拳頭道,臉上罕然出現了憤怒的跡象,就好像自己下了莫大決心想要做出的事被眼前這個男人給活生生摧毀了一般,雖然自己下了莫大決心要做的事情太可笑點。
“我好像沒有救你吧?那個跳湖自殺的窩囊廢早已經死了。”中年男人摸著下巴的胡茬,一副享受的模樣,不過模樣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雖然所說的話格外的有哲理,但是也無法讓這個中年男人變的更加順眼幾分。
徐饒愣了愣,有些不知所雲,甚至有點懷疑眼前這個大叔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說白了,這條命是我給你的,從今天起,你就不是從前的自己了,這條命也不由你揮霍差遣了,就這麼簡單。”中年男人打了一個哈欠,懶散的說著。
“憑什麼?”徐饒脫口而出說著,想著自己是不是走黴運走到了極點,連自殺都能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這突然出現的莫名其妙的大叔,就如同徐饒的前半生一般荒誕。
“不憑什麼,如果你真想要離開,回到你那個絕望的生活,隨時可以離開。”中年男人掐滅煙頭,有些調侃的說著。
徐饒咬了咬牙,他有點不喜歡這個中年男人的態度,特別是這一副有恃無恐,雖然自己的生活如此的不堪,但他不希望眼前這個同樣活的不堪的家夥這樣嘲諷,或許這就是他最後的自尊,雖然有點可笑。
從床上起身,雖然一陣頭暈目眩,但徐饒還是咬著牙走向門口,不再彎著腰杆,挺的筆直,徐饒不希望在這個中年男人眼中變的不堪,顫顫巍巍的走向門口。
眼前是初升的太陽,但徐饒心中卻沒有任何所謂的波瀾,這是新的一天,但對徐饒來說,是最大的折磨,他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再次踏出這個門檻,他能幹什麼?
學曆低到沒有一家企業會看上的他,沒有任何一技之長,甚至他都沒有去搬磚的身板,外加口袋空空如也,他覺得在這座大都活生生餓死要比跳入那曉月湖還要悲哀。
“難道你就不想改變嗎?”中年男人淡淡的說著,聲音仍然那麼的平靜,這個有恃無恐的中年男人跟顫顫巍巍的徐饒似乎是兩個極端,一個弱不禁風,一個八風不動。
徐饒停住了腳,肩膀有些顫抖,因為背對著這個中年男人的原因,而看不清他的神情。
如果這個中年男人能夠看到徐饒此刻的表情的話,或許這個八風不動的中年男人也會被撼動什麼,這是一種出現在徐饒臉上有些格格不入的猙獰,近似於瘋狂。
“不要把改變兩個字說的這麼風輕雲淡,你根本不會明白一個小人物在這座城市的孤獨與無力!”徐饒死死咬著牙說著,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在極力遏製著自己這無法控製的情緒。
“如果我說真的可以讓你改變呢?”中年男人默默起身說著,這個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幹練的男人身上出現一股威懾力,聲音格外的堅定,像是存在的暗雷一般,似乎這個聲音能夠直接敲打徐饒的靈魂一般。
徐饒伸出自己顫抖的手,看著自己蒼白的手,喃喃著:“我真的能夠改變嗎?”
一種叫做眼淚的液體就這樣一滴一滴落在徐饒的手掌上,莫名其妙的淚流滿麵,就像是一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事的孩子一般。
“我要怎麼做?”徐饒擦了擦臉,有些倔強的轉過頭。
“很簡單,把你的命交給我。”中年男人看著徐饒的神情,笑了,笑的前俯後仰,這是一句很有違和感的台詞,在出現在這個中年男人的嘴中,卻沒有任何違和感。
麵對這肆無忌憚的笑容,徐饒竟沒有一絲的厭惡,也跟著傻笑了起來,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
如果從今天起他的明天就要開始了的話,他到底要用什麼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