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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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部?哼,豬之部,豬腦袋,吃豬食,幹豬事,就是不幹人事兒!比好吃懶做的蠢豬還豬精,還飯桶!”
“代理局長?戴笠局長?我要真是戴笠局長,好多人早在老子麵前裝孫子了!誰人不知戴笠戴老板?老子現在是在人前裝孫子!這世道,老子裝孫子,孫子做老爺,真是差了輩兒了!”
“之所以要這樣安排經責局的人事,難道是因為玩的是貓逮老鼠‘玩死你’、熬鷹‘熬死你’,還是放長線釣大魚專門吊人胃口‘吊死你’、故意把人架在代理局長這把火上經過煉獄一般的‘烤死你’之後讓人鳳凰涅槃地歎一聲“苦難即財富、好事需多磨”,或者歎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抑或是,像後備幹部備而不用‘備死你’、被掛在組織部裏的幹部‘掛死你’一樣,代理代理,代而不理你,或者是帶搭著理你兩句,總之是‘代死你’?”
趙進科總是憤憤不平地在心裏嘟噥著,牢騷滿腹,好像組織部欠了他三千塊大洋似的。在他看來,組織部比欠他三千塊大洋還“罪惡”。因為,隻讓他當了個代理局長,而沒讓他當局長。
不管趙進科在嘴上怎樣咬牙切齒地大罵組織部是“豬之部”、“誅之部”、“煮屎部”、“助死部”,聲色俱厲地指責組織部為啥“一念之差”沒讓他臨門一腳、“一步到位”,卻“一念之間”讓當了個代理局長。但是,趙進科還是心存感激的。
官場中,被提拔重用,除了要感謝爹娘給了一個好身體好腦袋瓜子,要感謝有個好的機遇,還要感謝組織。職位再重要,權力再大,都是組織給的。飲水思源,組織才是你步步高升之不竭源泉。
麵對可以質疑卻不可改變的既成事實,雖然趙進科很窘很囧很無奈,但是,人在囧途,即便是窮途末路,他也絕對不會學有的勢利小人官帽一戴鼻子就歪,就變成孫子般的乖巧相。在靈魂深處他趙進科還是識好歹分美醜知香臭明事理辨是非懂感恩的,打心眼裏感謝組織上“慧眼識珠”稱組織部一個“是”、不忘雷書記的知遇之恩道雷書記一聲“好”。
組織部讓趙進科當代理局長而沒有讓別人當,不是貿貿然的,說明組織部沒有把他打入冷宮“冷凍”在“人事冰窟”的旮旯裏像“被愛情遺忘的角落”一樣永不“解凍”、永遠遺棄,在拿起筷子夾菜時,還是想到了人事菜盤裏他這根能上得席麵撐得“門麵”裝得臉麵活得體麵,或許還算得上可口可胃可心養眼的“下酒菜”。能讓組織部看上夾上吃上你這根菜是你的福氣運氣人氣、是看得起你。這年頭,升官不知比生孩子還要難上多少倍。具備領導才能的人黑壓壓一片,領導藝術比較高超的也一摸一大把,而且個個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想往上爬,但是,並不是“剜進籃裏都是菜”,剜不剜你,得看組織部的心情。即便是進了菜籃子,是否把豆包當幹糧,還得看組織部的饑餓狀態與胃口。饑不擇食的時候視你為山珍海味,那是你行了大運。如果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讓你過一把“上席麵”的癮,那是組織部遊戲你把玩你調戲你捉弄你!
代理局長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也不是誰能當就讓誰當的,組織部讓他當代理局長而沒有讓別人當,是考慮各種因素,權衡利弊之後決定的。這也說明雷書記調兵遣將對“車馬象士兵炮將”進行排兵布陣、對人事進行重新“洗牌”時,沒有像曹操一樣把他當做“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而是正眼相瞧、刮目相看,大小把他當做“官棋”中的一枚有用棋子,說不定還是有意栽培他這個後起之秀、政壇新星呢。雖然代理局長不算個啥,與局長比,就好比一個是妻一個是妾,代理局長是妾,又如後娘養的“沒娘孩兒”、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也如同“顧上就問顧不上就不問”的顧問,是“代替局長料理局務”,名不正言不順,但是,畢竟離局長之位不是遠在天涯,而是近在咫尺、半步之遙、唾手而得,而且就是局長的“熱身”與“備戰”、蓄勢待發,有著近水樓台先得月、指日可待的得天獨厚優勢,也算是“小卒過河”、大任在肩、成大氣候了,如果步步為贏(營),弄好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關鍵時刻還可以“拱死老將”,小卒不讓大馬不遜高炮。
“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組織是事業的掌舵人,是幹部的主心骨。
組織就是那北鬥,失去組織,找不到組織,也就找不到北,也就失去了你自己,不在組織那溫暖的懷抱裏,你就得不到組織的關懷與溫暖。有道是:“得意之時不淩駕於組織之上,失意之時不遊離於組織之外。”所以,在組織麵前得經得住考驗受得了委屈吃得起大虧,這是經驗,是智慧,是修為,是涵養,是本事,也是境界。組織的化身就是那些一方官員們,確切地說,是一方官員中的那個掌舵者,即,代號為“001”的“一號人物”,正如皇帝老兒是真龍天子一樣,一方官員就代表一方的組織。市委雷書記就是江河市的組織。趙進科自然懂得這些道理,“沒有天就沒有地,沒有家就沒有你”。沒有組織就沒有趙進科的今天,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所以,他對組織還是抱著敬畏之心,即便是罵在口中,還是感激在心裏,對組織既愛又恨。
除感激組織外,趙進科還十分感激那個對自己當麵喊哥哥背後掏家夥一麵人一麵鬼時好時壞又拉又打、讓人歡喜讓人憂的“冤家對頭”潘大局長潘正秋。有一種觀點就是把微笑留給對你打擊最深的人,感謝你的敵人。意思是說,遭受了打擊你就有了反打擊之心,立誌要報一箭之仇,有了這種誌向,就積極做著準備,慢慢就成熟起來,強大起來。到了那個時候,打擊你的人就不堪一擊了。是敵人讓你強大,讓你不敗。不是冤家不聚頭,相克相生嘛!真的是“沒有天哪有地,沒有你哪有我”!搞政治的總希望有一個對手,即政敵。有了政敵就可以常常提醒你,你就不會為所欲為,就會經常反省自己哪些做得不夠好,哪些方麵還有問題,這樣,你就會立於不敗之地。如果沒有對手,你會覺得當官不好玩,沒意思的。你不感謝對手行嗎?如果你一手遮天,你會很快垮台的。當然,一旦對手過於強大,自己就不是人家的對手,就會敗下陣來,讓人“既生瑜何生亮”地慨而歎之。不過,潘正秋不是諸葛亮,趙進科也不是周瑜。有了潘正秋,趙進科就有了前進的方向與晉升的機會。萬事萬物,總是相伴相生、相克相強的。也可以這樣理解,動物身上長的“武器”都是為了應付敵人,是為敵人而“生”。人之所以有那麼多鬼主意,並非表明自己多麼成熟,是讓對手給逼出來的。敵有政策,我有對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要不是潘正秋小河溝裏翻大船、神不知鬼不覺地被“雙規”,就沒有“代理局長”一說。沒有潘正秋的下,哪有自己的上?潘正秋不騰位兒,代理局長的官帽再打眼也不會戴在自己的頭上,自己該在哪兒涼快在哪兒涼快。不管三七二十一,是潘正秋給自己做了一鍋稠嘟嘟黏糊糊油汪汪香噴噴讓人垂涎欲滴的飯啊!感激之餘,暗罵自己小人得誌似的咋還思謀著要給潘正秋一點顏色、要他小子的好看呢?!暗罵自己“不君子,太小人,簡直就是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應該遭天打五雷轟、吃槍子、挨刀子、千刀萬剮報應的小日本‘太君’”。
但凡加官晉爵,地址不分南北、單位不拘肥瘦、職務不論高低、權力不管大小,在仕途中具有裏程碑與劃時代的意義,並將翻開廟堂生涯中新的一頁,是人生中可喜可賀的事兒,除非是組織上惡搞你,玩名升暗降糊弄人的“鬼把戲”。官場中的人誰不夢想“加官進爵,步步高升”、誰不巴望著往“高處”奮鬥進而修成飛黃騰達平步青雲的正果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向命運低頭,敢和命運叫板。人就是這樣的“不知天高地厚”,明知高處不勝寒,還要往高枝上攀,“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進一步退兩步”、“進亦憂退亦憂”的人固然有,畢竟是寥若晨星但不是黎明前那奇明發亮的太白金星的個別人。即便是修煉得“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看破紅塵超然“官”外之“獨醒者”,也會世俗地或者說真性情地人逢喜事精神為之一爽的。大部分人都“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裏”、“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今日得寬餘”,提拔升遷不僅僅代表著“官走鴻運”,影響著自己是向左走還是向右走的人生走向與命運,而且也是組織上對自己人品的肯定與能力和政績的認可——看好自己這塊“官料兒”,更是大家對自己為人的一種認同,人心所向,眾望所歸,能不欣然喜之?
在趙進科看來,一向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十有八九不能如意的自己這次如此走運,是時來運轉,是傻人有傻福氣,是傻人頭上的青天“賜福”,掉下內包官帽子的餡餅隔牆撂磚頭一般幸運地砸在了自己頭上,正如那些摔一跟頭撿一個金元寶發意外之財的人,自己瞎貓碰見死老鼠地白撿了一個代理局長,何樂而不能為不敢為不去為?偶爾,私下裏會學一學賈寶玉望著“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傻傻地說“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一樣,望著“代理局長”四個字眼,發發癔症愣愣神經,長籲短歎一番“何時能把代字去掉”成為正宗的局長,“一代天驕”。在經責局的人們看來,甚至在江河市委市府大院的人看來,他趙進科也是“燒了高香”、“玩的不瓤”、“尿的不低”、“鱉運亨通”,總之是太不可思議了,趙進科應該知足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然而,人心不是水,也不是雲。“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人心最複雜,也最難猜。人們說這樣的話,有祝賀有無奈有眼紅有嫉妒有牢騷,可謂五味雜陳、意味深長,又如那嫋嫋上升的炊煙,意猶未盡,“失意”盎然。祝賀歸祝賀、無奈歸無奈、眼紅歸眼紅、嫉妒歸嫉妒、牢騷歸牢騷,不能望其項背,隻能望塵莫及、“望官興歎”,誰讓自己“技不如人”、人家趙進科“技高一籌”呢?同是官場中人,差別咋就這麼大呢?人比人氣死人,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他人,要怪就怪自己不中用沒本事,怪前世沒有燒高香,自家祖墳上不冒升官的青煙,怪自己沒有牢穩的靠山、過硬的後台、抓勁的關係、恰到好處的運氣這些這讓人望塵莫及的“背景”。有個段子說,人在官場,上麵得有人,有人還不行,這人的關係得硬,關係硬還不行,你還得經常到上麵活動活動。生命在於運動,親朋在於走動,當官在於活動嘛!一個官場中人,對生活可以知足,對學問可以知不足,但對官帽子永遠是不知足。宦海無涯,欲壑難填啊!
所以說,江河市經濟發展責任追究局這次“太不可思議”的“官場地震”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其實,趙進科升官並不是組織部一時心血來潮、臨時動議,是可思議的,雖說讓趙進科當代理局長是動議在潘正秋“雙規”之後,卻是征兆在前。它的前兆是潛在的,不言而喻的。朝裏有人好做官。“上麵有人”,能不官場走紅?不僅走紅當下,不久的將來,說不定還會紅得發紫,隻有發紫,才能紫氣東來。一看趙進科那鋥明發亮的印堂、紅撲撲的臉蛋就可“窺一斑而見全豹,觀滴水可知滄海”。“白裏透紅,與眾不同”嘛!在風吹草動的官場上,沒有一葉知秋、見微知著的敏感本事那就是愚鈍之人愚拙之輩。
然而,潘正秋的“栽跟頭”沒有前兆就真的有點讓人不可思議了。當得好好的局長咋就說出事就出事、說被“雙規”就被“雙規”、說落馬就落馬了?不就是因為經責局省文明單位稱號被省文明辦取消受了個行政記大過處分嘛,難道還揪住小辮子不放?組織上向來不一棍子打死人呀?太出人意料,太偶然了!經責局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以至市委市府大院,幾乎眾口一詞地這樣口口相傳、嘖嘖感慨。充其量,潘正秋不就是個好色之徒,與馬飛雁勾勾搭搭、曖曖昧昧?與那些“聲色狗馬,晝夜荒淫,國計民生,罔存念慮”之人相比,潘正秋隻能是關公麵前耍大刀、班門弄斧、小巫見大巫。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也不能全怪潘正秋“沒正性”。馬飛雁那個騷勁兒浪樣兒,能不讓男人色迷心竅、定力喪失?英雄還過不去美人關呢,李煜還愛美人不愛江山呢,何況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假柳下惠?更何況馬飛雁是個為了頭上的烏紗帽,善於製造“褲子脫脫,弄個正科;兩乳顫顫,就成副縣;三點硬硬,馬上扶正;床上躺躺,改任局長;浪語聲聲;再度高升;屁股撅撅,降落政協”官場典故的政治迷?退一步講,現如今哪個男人不是好吃腥的饞貓?哪有見了美女褲襠裏不搭涼棚的男人?看了《紅樓夢》,褲子還頂個洞呢!
再往深裏說,潘正秋不就是不像個局長樣子、抱著屁股親嘴不分香臭?作為一把手,本應對副職拍拍打打、哄哄籠籠,即“打一巴掌給個糖吃”,好好發揮副職的能量,為其所用,讓自己的“江山永固”,他倒好,像搭錯了神經一般,總是疑神疑鬼,疑心像子彈一樣飛出,不是嫌這個副職爭權越位不抬他的轎子,就是嫌那個副職別有用心想架空他這個大局長,不能讓他“一統江山”。這且不說,還像個政客一樣,耍手腕玩權術,故意出個餿主意用個損招來日擺副局長,讓副局長們狗咬狗“窩裏鬥”,歪打正著地來保全自己的官帽子。真是“不要臉皮,天下無敵”!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局將不局”該他小子活該。做官可以不像官,但做人不能不像人。先做人後做官,由人品看官德嘛!一個人品不咋樣的人,官德也好不到哪裏去。話雖這樣說,可人家潘正秋賴好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也當了多年的局長,沒有功勞有苦勞、沒有苦勞有熬勞,已經往他屁股上打了重重的一板,記了他一次“大過”,對他教訓了一番,咋就不高抬貴手、手下留情,“以觀後效”?咋忍心再來上一腳,“雙規”人家,讓人家罪加一等呢?“雙規”之後會不會再“雙開”潘正秋?組織不是向來以保護幹部自居嗎?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再往深裏深裏說……,“唉,‘話不能可以這樣說’,‘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當之勢’潘正秋就‘灰飛煙滅’完蛋了,所謂的‘潘時代’、‘正風光’、‘碩秋節’已經結束,一去不複返了,真是一言難盡啊!潘正秋成了潘正囚。”說著說著,人們就搖頭歎息,說不下去了。侯門深似海,喉嚨無底洞,軟舌無敵劍。勝者為王敗者寇、成者英雄敗者狗熊曆來是官場法寶。當今的社會當下的人總是一個調子地以貌取人,以成敗論英雄,而評價成敗的標準往往是錢的多少與官的大小。你在台上,即使你是一堆臭狗屎,人們捏著鼻子也得聞,還會恭維地說狗屎上長出狗尿苔,更有甚者,會伸出長舌舔食臭不可聞的狗屎,作興奮狀,說這臭狗屎又香又甜,比王母娘娘的蟠桃還好吃。一旦下了台,馬上翻臉不認你,即使你是一朵鮮花,人們會說那是害人不淺的罌粟花,或是那一錢不值的狗尾巴花。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言以蔽之地說,就是潘正秋悟性差、沒涵養、運氣低、點兒背,歸根結蒂,都是官帽兒惹的禍,他的“官緣”已了、氣數已盡,局長當到了頭。鐵打的官場流水的官,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啊!所以說,罷他的官也不意外,是天經地義、天理難容,更是他玩火自焚、自作自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該他小子倒黴。“天讓你亡,先讓你狂。”拿老百姓的話說,就是“吃虧在於不老實。”拿哲學家的車軲轆話來說,偶然即必然,偶然的背後是必然。
當然,也有人認為“這事不像吹糖人捏泥猴,不會那麼簡單”,肯定是“山外青山樓外樓,能人背後有訓球”,紀檢委說“雙規”他就“雙規”他?不是輕巧而是蹊蹺,必有不足為外人道、無可奉告的“玄機隱情”。人們越覺得它神秘就越想揭開它神秘的麵紗,正如人對異性身體的好奇程度一樣,許多強奸犯並不是為了解決“生理問題”,而是好奇女人的身體。於是,不少人就像個分析專家預言大師一樣憑著從道聽途說,甚至從捕風捉影中分析開了。不管分析得多麼有理有據、頭頭是道、滴水不漏,統統是揣測推斷臆想。因為,潘正秋“雙規”的蓋子尚未完全揭開,赤裸裸的潘正秋還沒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底因何“雙規”他還沒有一個蓋棺定論的“說法”。
不過,也有不少所謂的“能豆兒”、“人精兒”、“小老手”如金庸《射雕英雄傳》裏的“東邪”黃藥師“西毒”歐陽鋒“南帝”段氏皇帝“北丐”洪七公習慣於另辟蹊徑,劍走偏鋒地認為,潘正秋被“雙規”是政治鬥爭的結果,是政壇上的一個“醜聞”與一出鬧劇,還理直氣壯、振振有詞地說,官鬥是政壇上司空見慣的事兒,正如夫妻倆的性生活,不管和諧與否,男女睡在一個床上,不幹點“那事”就太不“那個”了。甚至還會擲地有聲地說食色性也,官員們的勾心鬥角是官場“一日三餐”的便飯,並旁征博引,甚至引經據典地說,曆朝曆代既江湖義氣地狼狽為奸、官官相護,又狗咬狗般爾虞我詐、你死我活。說著說著,就具體到江河市具體到經責局具體到潘正秋的頭上,說是他曾經得罪的王文勃與劉向東在報複他,“略施雕蟲小技”讓潘正秋喝了一壺清酒。在經責局時,王文勃與劉向東聯起手來也沒鬥過潘正秋。如今出了經責局,如同獅子出籠、放虎歸山,有了施展拳腳的廣闊天地,兩人再度聯手就有了大作為,設下小桃紅在香港拉潘正秋下水賭博的圈套兒,潘正秋如大狗熊踩上獵人設布的鐵夾子,再知道球長毛短,也隻好束手就擒。
也有愛鑽牛角尖好打別抬杠唱反調或故意挑病找茬的人認為,王文勃與劉向東沒有這麼大的能耐,要是能耐大也不會“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地離開經責局,說不定早就成了氣候,弄他個“師長旅長”幹幹不是不可能,真是那樣,不會再屈居他人屋簷下看人臉色聽人吆喝受人指使了。憑借他倆的能量不足以扳倒潘正秋,是神通廣大的趙進科使的壞,下的套兒。趙進科被宣布為代理局長時,人們認為事情逐漸明朗化,潘正秋成了趙進科升官的犧牲品是板上釘釘、毫無疑問的。當潘正秋一被紀檢委的人以一個緊急會議為借口騙走,整整一天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杳無音信時,小道消息如西天上裹著落日的紅霞,滿天飛了。
不管消息是來自通幽曲徑的鄉間小道,還是來自九曲十八彎的羊腸小道,不管說得有鼻子有眼,還是捕風捉影、胡亂猜疑,在官方尚未發布潘正秋的“白皮書”之前,都是可信卻不可靠的,或者說,即便是最可靠的都不能當做可靠的消息,正如你看見了某人偷情不好意思把他按在床上,事後即便你有鼻子有眼地四處宣揚,也是沒有多少人信的,弄不好狐狸沒打著弄得一身臊遭人背後議論,說你敗壞人家的名聲。萬事都講究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常言道:捉奸捉雙,捉賊捉贓。口說無憑,立字為據。所以,官方不定調子,所有的傳言都“走調”,甚至“不照號、不著調、半調子”。
趙進科時不時地從安佳琪、周爽爽這些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以及馬秀花、馬豔麗這些愛嚼牙巴骨的長舌婦嘴裏聽到人們發出的種種議論,正如冬日裏從沒關嚴實的窗戶鑽進屋裏的刺骨小寒風,讓趙進科有了一種透心的涼意。高處不勝寒,天涼好個秋!天地良心,除了偷錄潘正秋與馬飛雁偷情的浪聲淫語並一記老拳打了潘正秋一個嘴角掛滿血絲然後逼著他寫下保證書,除了為自保“正當防衛”地到葉麗副主任與雷鳴書記那裏添油加醋又掖掖藏藏地燒了一把底火拐彎抹角地告潘正秋的黑狀,俺趙進科再沒有幹其他缺德事,俺認識小桃紅是誰家的小女子?到底是三陪小姐還是“剩女”、“遊女”、“沒女”誰說得清楚?俺怎麼會讓紀檢委“雙規”他?俺是頭大臉白還是腰硬腿粗,有那麼神通廣大嗎?牛皮哄哄的紀檢委認識俺趙進科是張三李四還是王二麻子?
趙進科在腦海裏過濾著篩選著大家議論聲,自省著也自救著,就像穿了一件加厚的風衣來為自己擋風禦寒。但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一人之口再加上一人之口,口口聲聲中,就眾口一詞,塵埃落定,落地生根,仿佛一切都被鐵定了,就好比南方某企業老板一口咬定誣陷前來打工的花季打工妹賣淫一樣,看來,也隻有學那傻傻的女孩子跳下樓去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來證明潘正秋的“雙規”的確與自己無關了。若如此,自己不也成了淹死在人們唾沫星子裏的“冤大頭”了?有道是,“有福的人頭大,無福的人大頭!”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趙進科又心安理得了。
風起於青萍之末,止於草莽之間。流言止於智者。盡管潘正秋犯的什麼事最終還沒個說法,但新鮮感一過,就風平浪靜了,人們也不再把潘正秋掛在嘴上了,潘正秋是否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與自己毫不相幹,還得騰出嘴來作假大空的報告、聊某某要員要接班掌權當市長某某縣長受賄多少多少萬的政治花邊新聞、翻某女領導跟某局長好上了的是非、編瞎話向家裏的“領導”彙報自己沒有找情婦養小蜜頂多是“淡如水”的紅顏藍顏之交而已,如此等等,隻是偶爾讓百忙中的大嘴巴像魯迅筆下的九斤老太牢騷如今的豆子比過去硬、阿Q不服氣地“兒子打老子”一樣說一說潘正秋“有眼不識金鑲玉、無珠不辨真時務”,感歎一聲“識時務者為俊傑,該低頭時要低頭;命裏隻有八合半,走遍天下不滿升”。有的人還大徹大悟如詩朗誦般地說:“幹不完的工作,停一停,放鬆心情;掙不完的錢財,看一看,身外之物;看不慣的世俗,靜一靜,順其自然;生不完的悶氣,說一說,心境寬廣;接不完的應酬,辭一辭,有利健康;盡不完的孝心,走一走,回家看看;還不完的人情,掂一掂,量力而行;走不完的前程,緩一緩,漫步人生!”
雄心勃勃的趙進科調動所有腦細胞指點江山般來“代理”局務的閑暇之餘,望著潘正秋曾經坐過的已失去往日溫度的老板椅,瞅著茶幾上“人一走茶就涼”的半杯茶杯,看著文件上潘正秋寫得與“圓”字混為一談的“閱”字,簽著報銷條據上的“準支”表格中的“同意”,也像九斤老太、阿Q一樣責問一聲平時視賭如毒的潘正秋咋就栽在了“賭”字上,隨之感歎:“沒啥別沒鈔票,有啥別有愛好!領導一有愛好,就有人投其所好。惡者惡,好者好!玩物喪誌啊!”然後就遷怒到那個神秘的如禍水般的小桃紅,“小桃紅啊小桃紅,你是何方妖怪、哪路神仙,竟然讓我們的潘大局長在你的紅顏禍水裏翻了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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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天上彩雲追月,地上風吹柳絮。鬥轉星移。過罷二月二,三月三,四月八,一轉眼就到了五月端午節。
五月端午人倍忙,割艾賽舟粽飄香。趙進科如同剝粽子一般,把經責局的工作布置得眉清目秀,條分縷析。這說明他進入角色快,或者說,他早有當局長的預謀與準備,代理局長讓他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更確切地說他是當局長的料兒。代理局長雖然當得不像《詩經·關雎》裏說的“悠哉悠哉”那樣瀟灑舒坦、高枕無憂,卻也不像《詩經·關雎》裏說的“輾轉反側”那樣如臨深淵、如坐針氈,眉毛胡子一把抓地讓人焦頭爛額,東一榔頭西一棒槌、顧頭不顧屁股地顧此失彼。
當下的官場是:“一把手說一不二,二把手說二不一,三把手說三道四,四把手說是、是、是,五、六、七、八、九把手,光做筆記不張口。”趙進科這個代理局長雖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但他懂得“該做決定時思考,不好表態時研究,集體負責時開會,提高聲望時專斷,躲避麻煩時住院,遇到困難時授權”與“總結成績用加法,接受任務用減法,彙報工作用乘法,遇見困難用除法”的官經,也知道“遇到問題穿球鞋,辦起事來穿拖鞋,因公出差穿旅遊鞋,下級來訪穿高跟鞋”之“穿鞋”原則,工作年年如此,年年如此工作嘛!他雖然老謀卻不深算,責任使然,竭盡全力地撐著經責局的局麵,雖然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卻也守其土盡其責、在其位謀其政,基本上保持了人心不散工作不斷大局不亂的良好局麵。
雖說“老百姓過於善良,總是相信假的東西;官場人因為教訓太多,總是懷疑真的東西,真假都不是東西”,但機關裏的“小老百姓”早把官場看了透底穿,誰是真官誰是假官、誰上誰下誰來當局長是政治問題,是組織部門的“人事兒”,而且真假美猴王自有定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出自己的力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與他人無幹,“咱們老百姓”圖的就是“今兒個真高興”。真應了“風聲雨聲讀書聲,我不出聲;國事家事天下事,關我屁事”這句話。有奶便是娘,有錢是大爺。隻要你把大家的福利解決好,跟著你能吃香的喝辣的,過上“神仙般”的生活,就支持你擁護你愛戴你,哪怕你是既瞎又聾再啞且瘸的醜八怪呢。逆來順受中,既老實本分講實際又通情達理愛麵子,而且最講實惠的“機關人民”也就認了趙進科這個“臨危受命”的主子。總體說來,用機關“小老百姓”評判眾人的標準來評判,就是“人家趙進科不算太壞,比那些頭頂上長瘡腳底下流膿、腐化墮落的領導強多了,良心沒讓狗給吃了”。
大家評判領導,總是拿前任或好的領導作參照,如果福利比“參照領導”解決得好,再加上你一身正氣、人品好、脾氣好,你就是個好領導。“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老百姓就怕父母官太窩囊”。這就是老百姓“眼裏的水兒”、“心中的秤”,雖說一般人的“覺悟”有點低,比較現實,評判的標準也不高,或者說是太與人為善,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或者,拿流行的說法就是,“好人中的壞人,壞人中的好人”,但是,因為大家的利益跟一局之長的利益捆綁在一起,大家對領導還是有一個較高的要求的,希望攤上一個好領導。什麼是好領導?自然是像孔繁森這樣的正麵人物。說白了就是“心裏裝著百姓,唯獨沒有他自己”焦裕祿式的領導。
雖然說大家評判趙進科也用了世俗的老套的標準,“講述的是老百姓身邊的故事”,不過就趙進科的為人而言,也算馬馬虎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正因為“人本善良”,沒有多少人忍心搗他的蛋。隻有那些不甘於寂寞、官迷心竅、一心往上爬的人,以及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搗蛋蟲”、“陰謀家”、“野心家”們,不管能不能一決雌雄,也不管鹿到底死於誰手,不自量力地蠢蠢欲動,誦著“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鼓著暗勁,摩拳擦掌地欲與趙進科“試比高”,逐鹿中原。當然,這也隻不過是寥若晨星的一小撮“恐怖分子”。不過,對趙進科來說,盡管他們翻不起大浪,不敢當麵鑼對麵鼓地架起擂台真槍真刀地與自己決鬥,卻是不敢忽略不計的一小撮。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害群之馬不可不防,防微杜漸啊!
在人們眼裏,趙進科應身在福中要知福、要珍惜來之不易的“代理”之位,不要學習曾顯赫一時的王文勃“王主持”,由於不珍重,加上不自量力,雖不是黃粱一夢,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豬八戒做夢娶媳婦瞎歡喜,不但局長沒當成,連主持也不讓當了,而且最後還被掃地出門,灰溜溜地離開了經責局,多年的心血付之長江滾滾東流水,真是輸得太慘了。雞飛蛋打,“人財兩空”,一頭也沒落著,何苦呢?前車之鑒,要汲取教訓啊!不要坐享其成,要爬坡向上,永往直前。代理局長與主持工作雖然都是過渡,但二者有著很大的不同。代理局長是有職有權,主持工作是有權無職。代理局長可以大有作為。而趙進科表現出來的言行似乎並不躊躇滿誌,時常“輾轉反側”。
是韜光養晦、綿裏藏針,還是不知足、無足盡、人心不足蛇吞象?抑或是真的有很多鬧心的事兒?蔥辣舌頭蒜辣心,辣誰舌頭辣誰心,誰吃誰知道。讓趙進科輾轉反側的除了那一小撮不安分守己的人,就是潘正秋其人其事。潘正秋被“雙規”幾個月了,是偷是搶,該打該罰,按說早該定論了,但是,組織上仍考驗著人們的耐心,封鎖住消息,秘而不宣,不下結論。真的是因為賭博輸掉了上百萬元的公款,還是另有案子在身?不知怎的,趙進科來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考古勁頭”,打破沙鍋問到底,想弄個水落石出,不時地生發出惻隱之心與抱打不平情懷。
“屈原,屈冤,真是又委屈又冤枉。不過,有人說屈原這個人物是官場失意的人虛構的,為的是借屈原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告知後人,這些失意的人兒原來是委屈的。屈原屈原,倒過來念,就是‘原來委屈’,正如‘和尚’是‘尚和’(崇尚心平氣和)、‘清算’就是‘算清’、‘傻喝’就是‘喝傻’、‘溝通’就是‘通溝’、‘縣長’就是‘長(掌)縣(掌管一縣)’的意義。真也好,假也罷,那已是塵封的曆史,人們並不為他鳴冤叫屈,正如壓在箱底被人遺忘的體己錢。現如今,誰還把香甜的粽子扔進河裏喂魚,也沒有擺上供桌讓神“聞香”,不都吃進了人的肚子裏?粽子成了聾子的耳朵、人們解饞的幌子。‘雙規’,‘雙規’,莫非屈原再世,你潘正秋是可憐的‘當代屈原’?潘正秋是不是組織上殺雞給猴看的倒黴雞?”趙進科看著周爽爽送來的精品粽子,觸景生情,睹物思人,借題發揮,感歎不已。
一番感歎後,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吃鹹蘿卜操淡心,哪壺不開拎哪壺,自己的一攤子事兒還沒有收拾好心裏跟插柴似的咋就“活雷鋒”做好事不留名似的為別人操起了心?把心操碎成石榴籽也是瞎操!自己能頂替潘正秋?潘正秋是張小泉的剪子十八子的刀、傻子的瓜子泥猴張,名人一個,自己算哪塊地裏的蔥。耕了別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啊!自歎一聲,又尷尬地一笑,順口輕誦著曉曉剛剛發來的關於粽子的調侃手機短信:“我是粽葉你是米,一層一層裹住你;你是牙齒我是米,香香甜甜粘住你;粽子裏有多少米,代表我有多想你。記得給我發消息,不然粽子噎死你!”
這個短信猶如瓊瑤筆下《還珠格格》裏的“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那動聽的插曲。愛情是纏綿的,以至人們把“你是風兒我是沙”唱成了“你是瘋子我是傻”。是的,沐浴愛河之中的人們哪一個不是瘋子與傻子?癡愛中的男女智商退化為零。男人瘋了才愛上女人,女人傻了才愛上男人,不瘋瘋癲癲、傻裏傻氣怎麼唱得出那動聽的愛情歌謠?千古絕唱的愛情當事人在世人看來無不都是瘋子傻瓜神經病,包括那些裝瘋賣傻的人,給世人的印象仍然是瘋子與傻子。在世俗人眼裏,梁山伯與祝英台、白蛇娘娘與許仙、七仙女與董永,甚至包括羅密歐與朱麗葉,不都是傻子嗎?趙進科輕聲哼著,心裏猶如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眼前晃動著如電視裏小燕子一樣調皮可愛長得跟趙薇模樣相像的曉曉,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放著電”、暗送著“秋波”。
趙進科略一思考,編了個別有風趣的短信發給了曉曉。內容是:“親愛的,送給你一個大大的粽子。成分:真心+快樂。保質期:一輩子。營養:溫馨+幸福+真情。製造商:想念你的人。”趙進科覺得這個短信編得很有水平,不愧出自作家之手。正洋洋得意地陶醉其中,臉上掛滿燦爛笑意的張一飛提一兜子粽子推門而入。過去桃園三結義的“義弟”如今“一飛配送中心”的“二掌櫃”、“二當家”張一飛,與趙進科的關係升華得更加不一般,除了兄弟情誼,還被經濟利益所捆綁,幾乎成了趙進科在公司的替身,正如希特勒、薩達姆、拉登的替身。當然,他隻能做趙進科的影子,可以狐假虎威,但不能招搖撞騙。張一飛除了執行趙進科關於公司運行的指令外,還時常來給趙進科開心解悶。
張一飛把粽子往茶幾上一放,瞅了瞅了趙進科桌子上如“三寸金蓮”般的精品粽子,嘴角掛著疑雲,笑嘻嘻地說:“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心想著端午了來給領導送倆粽子,巴結巴結領導,沒想到有人捷足先登,坐了個‘沙發’。這真是‘英雄不問出處,富貴莫問緣由,諂媚不分先後,粽子莫論蒸煮’,不管白貓黑貓逮住老鼠就是好貓啊!嗬嗬,還是當領導好啊,有人惦記著、憂慮著、巴結著,哪像我這‘三不管’的人?!老實交代,是哪個美眉送的這香甜的魚餌?”
趙進科把眼一瞪,臉上布滿抑製不住卻又深藏不露的喜悅表情,假裝嚴肅地說:“油腔滑調!啥時候學會了油嘴滑舌?‘三不管’?國家不管,老婆不管,自個不管?哼,有一不管你就完蛋了,還三不管!誰會送給我糖衣炮彈?一個代理局長,又不是一局之長,值得她們去釣?!這粽子是我自己掏錢買的。過節了,不為我自己也得為屈原吃一個粽子呀!不吃粽子不愛國嘛!”張一飛搖頭晃腦地說:“理由挺冠冕堂皇。嗬嗬,代理局長也是局長!我說哥們兒,別十七哄十八了。自己買,誰信?工資基本不動,煙酒基本靠送,老婆基本不用,飯菜基本靠供這是你們當領導的基本特權。如今,哪個領導兜裏裝錢?即便是打麻將,也有人給他準備好‘活動經費’,傻帽領導兜裏才裝錢呢!別鋼筆一定有學問?機關裏誰的權力最大?是通信員,因為他們屁股後頭有一嘟嚕領導辦公室的鑰匙!出入領導辦公室如入無人之境。”
“基本你個頭!二嫂買的,小三送的行了吧!吃醋了?沒辦法,誰讓你哥掉進了女兒國,有女人緣呢!跟在我屁股後頭的美女一大堆。這下,你高興了你滿意了你美氣了?耍貧嘴!”趙進科拿一個粽子撂給張一飛,邊撂邊數落,“快把嘴堵上吧,再不堵上還不知狗嘴裏吐出什麼牙來呢。”張一飛剝著粽子,嘴不使閑地說:“小三輪亂交通,小保姆亂家庭,小秘書亂辦公。嘿嘿,如小品《賣拐》裏高秀敏所言,狗隻能生出狗崽子生不出跳蚤別的玩意兒來。同理,狗嘴裏隻能吐出狗牙,肯定吐不出象牙,也吐不出狼牙。狼狗嘴裏吐的也是狗牙。當然,狼心狗肺的人,嘴裏什麼牙都吐得出來。因為他們有一張百騙神嘴,‘屁股一抬,張口就來’,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把根稻草說成金條,真是哄死人不償命啊!哈哈哈,剝去你的翠衣羅裳,露出你粉白豐滿的乳房,在春心萌動的季節,你滿足我啃食的欲望。嘖嘖,親你一口啊,白玉一般的光;吧嘰,咬你一嘴啊,噴噴的香……”
這是一個搞笑的手機短信。“一網天下”的現如今網絡短信時代,手機短信滿天飛。如雲的編短信高手妙筆生花出鋪天蓋地的妙趣橫生、妙不可言、妙語如珠的祝福語、搞笑話、黃段子。官員作家趙進科也時常露一兩手,弄幾個別出心裁的短信,發往四處,讓人競相轉發。如他編了個“喝酒的五個階段”的短信,內容是:“第一是處女階段,嚴防死守;第二是少婦階段,半推半就;第三是壯年階段,來者不拒;第四是寡婦階段,你不找她,她找你;第五是老太太階段,明知不行心裏還想。”再如:“剛畢業時,互相道別說,後會有期!畢業一年,見了麵,互相鼓勵說,後會有妻啊!後來,見了麵,苦苦地一笑說,後悔有妻啊!再後來,高興地說,會有後妻啊!最後,無可奈何地說,悔有後妻啊!”還有,如:“男人二十叫奔騰,男人三十叫日立,男人四十叫正大,男人五十叫鬆下,男人六十叫微軟,男人七十叫聯想。”這些都讓人如獲至寶般往自己的手機短信庫裏儲存。
如今什麼都講文化了,連勸酒詞也詩意了。過去酒桌上勸酒往往是張口就來、“出口成髒”,除了“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隻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外,就是“誰不喝誰是孫子”、“誰不喝靠他娘”之類的髒話。現如今,酒官勸酒就看人倒酒,詩興大發。比如,“人在江湖走,哪有不喝酒”、“美酒香飄萬裏,沒有空杯的道理”、“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給您倒上是民意,喝不喝您隨意”、“衣服穿成紅,喝酒是英雄”、“喝酒讓人勸,不是英雄漢”、“衣裳穿的黑,喝酒拿瓶吹”、“鏡片一戴,喝酒爽快”、“您比天上的月亮美,比地上的花兒香,給您端杯酒,願你越來越漂亮”、“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倒杯美酒我來陪”、“青青的山,綠綠的水,也比不上您的容貌美,您站著是十九,坐著是十八,永遠都像剛出水的芙蓉花。給您倒杯酒,潤潤花”、“儀表堂堂,酒量一定不尋常”、“個子長得高,喝酒不怕飆”、“個子長得矮,喝酒不打拐”、“喝酒自信,財源廣進”、“要想事業更輝煌,喝酒要比別人強”、“太陽當空照,美酒我來倒,我倒酒你端杯,祝您好事連成堆”。
聽著張一飛那似乎有點低級趣味的短信,趙進科嘴角輕輕往上一撅,臉上掛著不屑一顧的表情,批評加教訓地說:“看你的騷勁兒!來點高雅的行不行?兜裏有兩錢鼓了腰包,可別窮得隻剩下錢了。腦袋空空,一肚子青菜屎是你的檔次?你聽聽人家編的短信,字斟句酌,字字珠璣,文采飛揚,就跟過去的人寫的詞一般。”說著,趙進科背了起來:“粽子香,香廚房;艾葉香,香滿堂;桃枝插在大門上,出門一望麥兒黃;這兒端陽,那兒端陽,處處都端陽”、“萬水千山粽是情,糖餡肉餡啥都行。糯米粘著紅棗香,棕葉包著朋友情。雞蛋伴著艾葉煮,平安健康永一生”。
張一飛吃完了手中的粽子,把自己帶的粽子往趙進科麵前推了推,不以為然地說:“這誰不會?張口就來。”說罷,順嘴背了起來:“龍舟劃劃,劃來好運發達;粽葉香香,香透五湖四方;糯米粘粘,粘住幸福萬年;紅棗甜甜,甜出萬事如願。”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這算什麼高雅?高雅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低級,嘿嘿,真理再往前越一步就是謬論嘛!現在是模糊世界,對與錯、好與壞、高與低、雅與俗有時是沒有界線的,正如官場,‘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不服不行嘛!哎,趙局,比葫蘆畫瓢我也能編它幾個高雅的,我這不是玩幽默嘛!當官的人最缺乏的就是幽默感,好像一幽默就不嚴肅似的,啥時候都是一副刀槍不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官員臉蛋’。這是大錯特錯的。幽默智慧的體現,是生活的調味品,不能少。”說罷,看了看趙進科,不服氣地說道:“趙局,別門縫裏看人,小瞧本人。本人也是響當當的正宗大學本科生,並非一肚子青菜屎,俺腦子裏的學問多著呢。說句吹牛B的話,我不僅懂得公司如何運轉,還懂得官場如何運作呢!嗬嗬,床前明月光,我是郭德綱。舉頭望明月,我是大老張!嘿嘿,‘我爸是李綱’!‘我叔是金國友’!”
運作,或者說,操作,是官場詞典裏的“出鏡率”頗高的一個詞兒,也是在官員嘴裏出現頻率較高的一個詞兒。天有常理,地有常規,物有常態,事有常識,人有常情。官場也有官場上的“規定動作”。“詩書傳家遠,菜根滋味長”、“傳家有道唯忠厚,處世無奇但率真”,這是教化如何做人。某人的“三老”言:“外有老友常念於心,家有老妻相依為命,案有老書時而習之。”很耐人尋味。人一旦進入官場就要“變臉變心變態”。如某官員說:“我的工作計劃就是沒有計劃,領導叫幹啥我幹啥。我的生活計劃就是不用計劃,我想幹啥就幹啥。”這工作計劃也是官場詞典裏的其中一個詞條。
運作與操作,這些“規定動作”與“小動作”,在官場中卻大有講究。要幹成任何一件事,沒有動作是不行的。一些事辦不成一運作就辦成了,公事可以私辦,私事可以公辦,權力可以交換嘛!如違背原則與政策的一些事,一運作打打擦邊球就合法化了、合情合理了。一些事,如招標攬工程、政府采購、跑項目跑資金,明裏辦不成,一暗箱操作就辦成了,或者說,局長的烏紗帽本來是準備戴給張三的,李四一運作一操作,就張冠李戴自己成了一局之長,一些丟臉抹黑問責的事兒,一融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安無事了,即使有事,也是輕描淡寫、不疼不癢。不過,張一飛所說的運作是有所指的。他今天來就是想向趙進科邀功請賞的。不過,他不想立馬點破。
趙進科不知張一飛話裏有話,更不把從來沒在官場裏混的張一飛的話當話。張一飛大學畢業後,走了很長一段彎路,不是“百事可樂”,而是“百事無成”、“百事可怒”。要說接觸官場,也就那麼幾次經曆。在趙進科牽頭刹利用婚喪嫁娶大肆斂財之風時,張一飛當過趙進科的“眼線”,張一飛懷揣一台微型攝像機,偷拍過不少酒席,還以五千元的高價偷偷地賣給王文勃一盤錄像帶。在“一飛配送中心”開張後,張一飛為推銷“親一口”白酒、官場係列小說等,沒少跟官場打交道。這之前就是桃園三結義之一李士寬寫的小說《發官財》裏所揭露的張一飛靠官吃官的“罪惡勾當”。不管怎麼說,張一飛對官場還是隻了解個皮毛,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沒法與官場老江湖的趙進科相提並論。忽然,趙進科腦海裏冒出陸遊的一句詩:“花如解語還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由此又聯想到一句“凡人妙語”:“水惟善下能成海,山不言高自極天。”真是上善若水,高山仰止。他瞪了張一飛一眼,然後,撇著嘴說:“沒發現你啥時候長能耐了!哼,摟住屁股上樹,自己抬高自己。瞎娘養個禿冤家,人家不誇自己誇。還運作、運轉?公司還時常不能運轉呢!有本事就別讓我操公司的心,讓我當個甩手掌櫃!”
趙進科說這話不是看不起張一飛,一來在哥兒幾個當中,趙進科向來說話比較霸氣,占地方,他是哥兒幾個當中“大哥大”,現在又是官場中人,而且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由得就覺得比別人粗一膀子高一頭;二來最近公司不太景氣,不能像趙進科想象的“日進鬥金”地那樣去運轉,原因固然與潘正秋官官相鬥有關,也與張一飛主動努力不夠有關。推銷“親一口”白酒時,張一飛大膽地雇用地痞“攪屎棒”砸飯店,結果吃了官司,雖然花錢把事情擺平了,買了平安,膽子卻給嚇小了。張一飛吃一塹長一智地穩紮穩打起來,謹小慎微,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趙進科對此雖嘴上不便說不道非,並且還得表揚張一飛合法經營走了正道,但是心裏不是那麼痛快。不痛快的是沒有大把大把的鈔票進自己的腰包。
張一飛聽習慣了趙進科的批評,耳朵都起了老繭了,不覺得趙進科的話難聽、不順耳,更沒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於是,嬉皮笑臉,甚至有點大言不慚地說:“我說趙局,不是我給你戴高帽子,你現在是代局長了,‘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他老弟,趙吉思汗嘛,這回你射了個大雕,就跟那個什麼代市長、代省長差球不多,是你們經責局舉足輕重的一號人物,不對,是人不是物,是人不是東西,嘿嘿,是當家人。當家人就得把心用在操持家務料理局務上。一心沒有二用,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是嗎?想的倒美,我的公司我不操心誰操心?!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想架空我呀,還是想讓我滾蛋?野心不小!還沒學會爬呢,就想站起來跑,還沒學會瞄準,就想一槍打個十環,你玩球的不瓤!”張一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進科打斷了,趙進科假裝沒好聲氣地說,“我告訴你張一飛,咱兄弟歸兄弟,生意歸生意,一碼是一碼的事兒,別亂攪和。公司是我趙進科拿大頭錢開的,我控股,你隻是個小股東,‘人微言輕’。滾不滾蛋我說了算。”
看趙進科生氣的樣子,張一飛撓了撓頭,假裝不好意思。等趙進科訓完了,張一飛嬉皮笑臉地說:“我說頭兒,你誤會了、言重了、想歪了。誰舍得讓你滾蛋?就是我滾,我們其他人都滾,也不能讓你滾,你滾蛋了,公司不就垮台了?我們還抱誰的大腿?我是為你分擔憂愁。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局裏的事夠你操心的了,一個爛攤子,想把它弄好不容易,不想讓你分心,才弄個代理局長不容易,好好代理,代理好了,下一步局長就是你的,如果吊兒郎當,局長的帽子還不定往哪個鱉孫頭上戴呢。我的意思是說,公司的事兒,有我們幾個,沒必要你禦駕親征,親曆親為。抓大放小嘛!你放心,我們會為你操心的,保證打好工。哎,趙局,我可沒有架空你的意思,我們是想給你減壓,千萬別多心呀。”說罷,看趙進科一眼,故意感歎道:“你們文人呀,就是心眼多,對誰都不放心,難對付。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唉,我的大局長,跟你說句話還得琢磨半天,真沒勁,不給力。”
趙進科知道是自己拉了張一飛一把,讓他棄暗投明,“重新做人”。如果不拉他合夥開公司,張一飛會浪子回頭金不換?能一年收入幾十萬?張一飛再能撲騰,沒有“一飛配送中心”這個平台,隻是小打小鬧,一年掙不了幾個錢的。沒本難求利,英雄無用武之地嘛!趙進科心裏十分清楚,張一飛不會對他耍鬼心眼,隻是跟他磨磨牙鬥鬥嘴、抬抬杠別別嘴。當然,趙進科說這些話也是旁敲側擊提醒張一飛,讓他別有啥活思想,把心思用到生意上,多為公司賺錢。他看了張一飛一眼,平靜地說:“謝了,真替我著想!”
“那當然,哥幾個時刻都在關注著你的沉浮起落,誰不想讓你一路順風、風風火火?”張一飛搖頭晃腦地說,“你有所不知,在你落難的日子,我們哥幾個沒少費心思,千方百計去搭救你。你知道潘正秋那老家夥為啥被‘雙規’了嗎?”
趙進科瞪大了眼睛,問:“為啥?”
“小桃紅,就是那個讓潘正秋‘雙規’的小桃紅,知道不?”張一飛洋洋得意地說,“真沒想到一個堂堂大局長竟然被一小女人搞得暈頭轉向,哈哈哈!英雄難過美人關,當官的也擋不住色誘啊!”
“小桃紅?咋啦?美人計?”趙進科盯著張一飛,一副孤陋寡聞的表情,疑惑地問道。
趙進科的眼光是疑惑的,又是尖銳犀利的,仿佛要把張一飛的五髒六腑看穿似的。張一飛回避著趙進科的眼光,賣關子地撇起了洋腔:“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啷裏個啷,啷裏個啷!話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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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天張一飛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送粽子?哼,放的煙幕彈,是打著送粽子的旗號,一定有事,而且是與潘正秋“雙規”有關的事,得從他小子嘴裏掏出“真相”來。趙進科瞪了張一飛一眼,不滿意地說:“說書呢?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跟擠牙膏似的,也別新媳婦放屁零湊。我可沒工夫跟你婆婆媽媽的。說說,到底咋回事?”
張一飛長歎一聲說:“這回小桃紅可是出了大力,立下了汗馬功勞,沒有她的美人一計,‘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一切依然如故,他潘正秋還是他潘正秋,你趙進科仍然是副局長,不會給你個代理局長的‘糖塊’。當然,小桃紅出大力是應該的,是對我的回報。要知道,我曾上過她一次大當,差點搞得我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趙進科關心的是潘正秋為啥被“雙規”了,不想聽張一飛跟小桃紅之間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他知道張一飛是個非常規矩的男人,不會在外麵拈花惹草的,看看比家花還香的路邊野花,頂多是有賊心沒賊膽,再過分一點就是意淫一下,平衡一下“撐死的眼睛餓死的屌”。不過,生意場上的人,逢場作戲,也少不了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扯不清的“故事”,堅持著“動身不動心,動心不動情,動情不動庭(家庭)三動三不動”的遊戲原則。不管是鐵器時代,還是銅器時代;不管是富二代,還是官二代;不管是新結婚時代,還是出軌時代;不論是中國式離婚,還是閃婚、紙婚、試婚、裸婚、金婚,當下,準確地說已是“小三時代”了,六六的《蝸居》已為小三正了名。但是,找小三是有規矩的。不然,在“家庭保衛戰”中定會一敗塗地。“過來人”總結出了發展情人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可為正在小三著的人提供借鑒。三大紀律為:① 堅持兩廂情願;② 維護配偶權益;③ 決不張揚顯擺。八項注意為:① 要重視發展對象的背景調查,切記“安全才是硬道理”;② 要發展“良家指數”較高(無前科)的異性;③ 要對主動投懷送抱者保持高度警惕;④ 要嚴格控製成本,避免通過受賄貪汙填補虧空;⑤ 要堅持“相處一個,辭退一個,發展一個”的原則,不提倡從一而終,但不要與兩個以上情人同時相處;⑥ 要嚴禁情人過問公務或經濟狀況及家庭事務;⑦ 要及時銷毀與情人有關的音像和文字記錄;⑧ 要加強對情人的思想教育,克服隻重視身體包裝,忽視思想武裝的傾向,不斷提高情人的整體素質。正所謂“山有山路,水有水道”。所以,不論幹什麼,都得按“道道”來,不能亂了“規矩”。可惜的是,如今,“無論是做菜的還是做愛的,放心肉越來越少了;無論是家禽下的還是男人身上掛的,放心蛋越來越少了;無論是組織上任命的還是自封的,放心官越來越少了!”為了創作小說,趙進科平時對這些雜七雜八的稀罕事是比較感興趣的,有點蒲鬆齡的做派,但此時此刻,趙進科更關注潘正秋。他打斷張一飛的話說道:“別扯那麼遠好嗎?既不鹹又不淡,有用嗎?你不知道我是個直腸子、急性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在這裏無病呻吟!”
張一飛微微一笑,說:“趙局,沒有我就沒有小桃紅,沒有小桃紅就沒有潘正秋的栽跟頭,一環扣一環,就像多米諾骨牌,連鎖反應,不把來龍去脈扯擺扯擺,能說得清道得明?嘿嘿,他潘正秋做夢也沒想到,小桃紅是俺派去的臥底、間諜,是打入潘正秋內部,潛伏在他身邊的‘餘則成’。嘿嘿,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我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養、不絕糧道,我不如蕭何;攻必克、戰必勝,我不如韓信。然而,使用美人計,誰能與我爭鋒?嗬嗬,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嘛!誰讓他小子作惡多端呢!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間一到,一定要報。”
趙進科搖了搖頭,有點不耐煩地說:“我就知道你專門氣我。好好好,你就扯擺吧,大不了扯擺到日薄西山,咱們去吃地攤兒,我請客你埋單。哼,就是你扯擺三天三夜我也陪你,不是沒擺過龍門陣!”
張一飛來就是來向趙進科表功的,好不容易為大哥兩肋插刀了一回,而且大功告成,不能當默不作聲的無名英雄。本來是公雞壓蛋,上下的功夫,張一飛卻拉大鋸一般,東拉西扯起來。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前年,潘正秋聽了馬飛雁的閑話,本來就對趙進科疑神疑鬼,且有“一拳之仇”,馬飛雁一說是趙進科到領導那兒墊了自己的磚讓自己受了處分,氣就不打一處來,對趙進科就翻了臉,處處事事跟趙進科過不去。趙進科本想跟潘正秋搞好關係,好好工作,沒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潘正秋沒完沒了地擺治自己,心裏就非常難過,情緒也很低落,對公司的生意也無心打理。張一飛看到整天提不上勁的趙進科,受其影響也有點吃不香睡不安了。他決心幫幫趙進科,想找點潘正秋的“岔子”,教訓教訓潘正秋,讓潘正秋收斂收斂。正苦於沒有好招兒來整治潘正秋,不請自到的小桃紅忽然來訪,讓他眼前一亮,就像火柴擦著的一刹那。
說起小桃紅,她跟張一飛還有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江湖恩怨”、情場糾葛,也可以說小桃紅曾下套騙過張一飛的錢。小桃紅不叫小桃紅,原名叫高萍。雖與她萍水相逢,卻讓張一飛行了一段桃花運,張一飛就稱她為小桃紅,這是其一。其二,小桃紅長得特別漂亮。雖然不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貴妃,也不是“北國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李夫人,卻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現代版的沉魚落雁之貌、羞花閉月之容。女人中,凡叫萍的,大都是不一般的女人,最讓人銷魂,而且跟官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張一飛不信這個,不過,高萍的美色讓他心有所動,不自覺就上了她的圈套。
高峽出平湖,平地起驚雷,深山出俊鳥。高萍是個鄉下妹,卻是個美人坯子,“山裏飛出來的金鳳凰”,開始也算個“沒女”。所謂沒女,就是指沒長相,沒身材,沒青春,沒學曆,沒錢的女人。這跟“裸婚”有點相似。祼婚是“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沒有婚禮,不待客人。沒女雖不是一無所有,卻是身無長物。因為沒有任何可以炫耀的資本,她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價”,身上的嬌氣和傲氣早被打磨殆盡。因為相貌平平,她們全然沒有美女的那種矯揉造作。因為沒有男人追,她們能更客觀地知道自己的缺點和優點,相較於美女,“沒女”反而更進取、善謀、耐心、體貼、率真,也更容易取得事業的成功,得到可靠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