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清寒將臨,遠風攜香。
寬廣平坦的草地形成一個大大地弧廓形,秋風挾裹著漫天的草葉淩亂的舞動,就著平坦的地形,逐漸形成一個車輪大小的圓圈,在草地上歡呼,跳躍,奔騰……
時光的年輪傾軋過境,推動著曆史的前進,朝代的更迭,和生命的輪回。
層疊起伏的草地像是一張舒適的大床,中間一處天然凸起的小包上,一個身穿絳色長衫的少女安靜的沉睡,她的長發隨風揚起,惡作劇似的一次次拂過她的臉頰和頸脖。
終於,幾番反複後,少女不自在的搖了搖頭,緊接著睫毛輕顫,有些迷茫的睜開了眼睛。
片刻後,她的雙眸驀然睜大,緊接著一躍而起,不可思議的看向四周,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又狠狠地眨了眨眼,再睜開時,看到的仍是一片寬闊的草地。
“天哪!我這是……在哪裏?若爾蓋?伊犁?錫林郭勒?”荀若華蹦蹦跳跳的在草地上走了好幾圈,將手搭在額前形成一個小涼棚往遠處看去,越發覺得自己在做夢。
遠處群山連綿,綠木蔥蘢,依稀可見山裏的茅屋房舍,縷縷炊煙從房裏升起,最後彌散在空氣裏。
這草原也太小了吧?她看看跟真正的大草原相比起來的,腳下這一畝方寸地,有些鬱悶的重新坐下。
也是直到此時,荀若華才驀然清醒,想起了因剛剛太過驚訝而忽略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她怎麼會在這裏?
那些幾乎迷喪的記憶瞬間回籠,驚的她呆立當場。
混亂的尖叫,絕望的哭聲,不顧一切的推搡,肆虐的大火,濃稠的煙霧,堵住的樓梯……她怎麼會從寢室樓上的大火中,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身體上到現在似乎還殘留著焦灼的痛感,火舌似乎還在她身上****,她甚至還記得意識喪失的那一瞬間身體上無盡的痛感和呼吸被堵住的滯溺,壓抑的逼仄感還殘留著,巨大的不甘和對死亡的懼怕還緊緊攫住她的心髒,讓她幾乎停止了呼吸。
“呼!”荀若華猛然站起,心有餘悸的捂住狂亂跳動的心髒,好半晌才平複下來,有些無力的倚著一顆幹枯的樹站穩。
是做夢嗎?
她閉了閉眼睛,半晌又睜開,盯住自己的手腕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噝!”低呼一聲後,荀若華繼續死盯著自己的手腕,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明明是大白天的,她卻感覺脊背上已經慢慢竄起了一陣涼意,見鬼似的。她心懷一絲期待緩緩打開緊握的拳頭,卻險些將眼珠子瞪了出來。
麵前舒展開一隻細膩柔軟的小手,手指修長,纖細白皙,卻仍擋不住它本身的稚嫩。這不是她的手,這明明就是一雙小孩子的手!反反複複看了幾遍,又瞄了瞄還印在手腕上的牙印,若華終於傻了眼。
恰時一陣冷風吹來,將她滑到身後的長發呼的拍到臉上,瞬間將她打回了魂。她有些困擾的攏起那齊膝的青絲,最終破罐子破摔,打算再檢查一下身體上有沒有其他的異狀。
剛剛低下頭,若華就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她以前不算高,隻有一米六五,可現在,視線變得更低,連身上穿的,也並不是現代的衣服。
續衽鉤邊,兩環三繞。
她是學古代曆史文化的,自然一眼就看出這是秦漢時期頗為流行的曲裾深衣。
撞鬼?穿越?重生?借屍還魂?
一個個亂七八糟的念頭如同炸彈一樣把她砸的暈頭轉向,若華傻愣愣的從樹幹上滑下坐著,被蕭瑟的秋風一吹,隻感覺自己遍體生寒,滿心淒涼。
在這一刻,她突然十分想念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媽,嚴厲卻不失細致老爸,酷愛穿越小言的閨蜜鄭依,以及跆拳道館裏那群無良的師弟師妹們……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的大火,說不定她現在正在和鄭依一起看看她那個據說帥的人神共憤神龍見首不見尾男神男友,說不定本周末回家老媽已經準備好了她心心念念了幾個星期的澳洲龍蝦,也說不定,老弟突然大發善心不跟她搶遙控器了……
可現在,因為寢室樓那場意外的大火,她連自己現在的狀態是算死還是算活都不知道。
“啊,該死的——”若華懊惱的揪住頭發,煩躁不堪的叫了聲。
“喝!”一聲明顯被嚇到的驚呼傳了過來,緊接著,是一道有些怯懦的女聲,“你……你是人是鬼?”
荀若華抬起眼睛,正看到一個挽著髻,舊巾包頭,身穿一件打著無數補丁卻還破破爛爛襦裙的年輕女子站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