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陸徊卻怎麼也睡不著,想著進山以來的種種見聞,是他以往二十年來的經曆遠不能比擬的,甚至比範無救大哥給他描述的陰陽兩界見聞還要神奇。陸徊心潮澎湃,胸意之間似是有某種東西難以自抑,似是對大道真知的求索,又似對世界奧秘的探尋,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欲望與激勵,他有一種放聲長嘯的衝動。
陸徊當然沒有放聲長嘯,他起身走出屋外,靜謐的夜空青光搖動,那是山中精怪在吞吐山脈精華,這山穀乃是奇石山的核心所在,靈秀所鍾,穀中生靈無一凡品。
陸徊信步閑逛,穿過竹林掩映的小道,遠處隱約間現出一個白衣麗影,隻見她嫻靜地立在一團花簇邊,嬌豔的牡丹散發出鮮麗的輕光,人花相映,好一幅山居花夜美人圖,隻是——對方是背向這邊,陸徊看不到全影兒。
“莫不是雪兒吧?這麼晚了,還在這山中亂跑,又是一襲白衣。”陸徊越想越看,越覺得那就是雪兒了,於是他輕步踱了過去,柔身道:“睡不著麼?在想什麼呢?這花真好看!”
白色身影似是一動,卻並未轉身,細語夢囈般道:“我娘最喜歡牡丹了,以前家裏院子裏也是種滿了牡丹。”
“原來是想家了!”陸徊心中一動,不過以他的經曆,在這方麵卻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一時有些沉默。
白色身影似是原本就很享受這種靜謐,沉靜在她的思緒之中,陸徊也就靜靜地陪在一邊,仿佛也能分享她的心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最終還是白色身影幽幽地道:“你有沒有覺得,人生就像一場夢!不知是身在夢中,抑或是夢在何人!”
“雪兒這是怎麼了?怎麼怪怪的?難道是鬥法時發生了什麼?”陸徊心下疑惑,嘴上卻是斟酌著勸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徒亂道心。”
“噗嗤!我隻是感慨而已,心理明白著呢!謝謝你的關心。”白色身影一笑之後,情緒似是輕鬆了不少,徐徐轉過身來,笑道:“陸公子怎麼也睡不著?還跑我們這邊來啦!”
一張明麗的俏臉由側而正,這哪裏是胡雪兒!她沒有雪兒柔媚,卻更多了幾分英姿傲意。陸徊心下一怔,當然也不好說自個兒認錯人了。
那人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又不說話,微嗔道:“沒見過呀!看夠了沒有!”
陸徊一聽,臉色有些尷尬,這也真是有點冤:我原以為是雪兒,發現弄錯了才有些失態,不會被她誤會迷戀她美色吧!於是趕緊出言緩解:“呃!張姑娘,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這對答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就更顯得顧左右而言他了。
原來那女子正是張文芳,她見陸徊那囧迫的樣子,掩嘴輕笑,神態與她一貫的颯爽利落迥異,不過她也不再為難陸徊,笑道:“師祖應該會帶我們去青冥山一趟,如若事亦不偕,恐怕還是暫回七星嶺。”
陸徊對她們清靜派的劍道十分神往,心中一動,試探道:“不就是一座道場嘛!實在不行,可以去我龍槐塢呀,那兒方圓數十裏,就我家幾個人,你們清靜派人也不多……”
陸徊見她正以奇怪的眼神望著他,頓時住嘴,心下一轉:“糟了,她又誤會我是在追求她了!”陸徊趕緊解釋:“哎!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真的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