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十年輾轉流亡(上) 二、 嶽麓山下清溪閣話別(2 / 2)

“殷老五”尹煥章被河南古跡研究會留下幫忙,當時並未在長沙,不存在去留選擇。後到中央博物院籌備處工作。1949年後,曆任南京博物院保管部主任、華東文物工作隊副隊長、江蘇省文物管理委員會委員。與著名考古學家、南京博物院院長、曾國藩的弟弟曾國潢的重孫女曾昭燏合作首次提出了“湖熟文化”的概念。

“祁老六”祁延霈家鄉山東青州淪陷後先到重慶,後奔赴延安參加抗戰。1939年在新疆哈密因病逝世,被追認為新疆死難九烈士之一。

“胡老七”胡厚宣家鄉河北望都淪陷,決定隨同史語所走。在史語所一直協助董作賓整理YH127坑甲骨文,編輯《殷墟文字乙編》,任務基本完成後於1940年進入成都齊魯大學,任國學研究所研究員、大學部教授,中文係主任及中國曆史社會學係主任。抗戰勝利後他在京津滬收集戰時流失的甲骨,成《戰後南北所見甲骨錄》《戰後京津新獲甲骨集》等。1947年,轉上海複旦大學任曆史係教授兼中國古代史教研室主任,還兼任暨南大學教授。1956年奉調北京,任中國科學院曆史研究所(今屬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王老八”王湘河南南陽人,家鄉未淪陷,但他年輕氣盛,在長沙與進步大學生多有接觸,同時受劉燿的影響,也奔赴了抗日前線。

“高老九”高去尋家鄉河北安新淪陷後決定隨所走。以後他一直在史語所任職,1949年升研究員,1954年梁思永逝世後,受命整理西北岡報告的未完稿,從此他的後半生就與西北岡緊緊係在一起,最後完成著名的冠以總名的《侯家莊》,從1001大墓到1229大墓計九大本。1966年他榮膺“中央研究院”院士,1973年出任史語所所長。

“潘老十”潘愨獲派押運古物到重慶,也不能走。抗戰勝利後他在南京接受了著名的司母戊大鼎和毛公鼎,就一直負責看守毛公鼎,以後直到去台灣他始終負責管理青銅器。

“十兄弟”中,四個留下,六個離去,這一離就是生離死別,許多人以後終生也沒有能再見麵。之後舉行了離別會餐,石璋如晚年曾回憶了那慷慨激昂、豪邁悲壯的動人一幕:大家商量好之後,就去長沙相當有名的地方“清溪閣”。參加的人除了十兄弟,李、董、梁三先生,還有幾位技工:胡占奎、王文林、魏善臣、李連春,這都是跟著我們走的。胡的力氣很大;王跟著梁先生去東北調查,也會說蒙語、俄語,是個人才;魏會說蒙文;李是照相的。他們也一起到“清溪閣”參加餞別宴,我們在這裏叫了兩桌菜,菜沒來之前先叫酒。後來同仁的回憶常常提到餞別宴,當時大家誌氣都很激昂,都先喝酒,用小酒杯喝酒,有人素來酒量不大,像董作賓先生就有“董文抿公”之稱,不能喝,李濟先生、梁思永先生酒量也不大。由於在田野久了,像王湘、劉燿、我、祁延霈幾個山東、河南人,喝酒比較爽快,就喝將起來。幾人先說“中華民國萬歲”這是第一杯酒,大家都喝,第二杯喊“中央研究院萬歲”,第三杯喊“史語所萬歲”,第四杯是“考古組萬歲”,第五杯是“殷墟發掘萬歲”,第六杯是“山東古跡研究會萬歲”(因為比較早成立),第七杯是“河南古跡會萬歲”,第八杯是“李濟先生健康”,第九杯是“董作賓先生健康”,第十杯是“梁思永先生健康”,第十一杯是“十兄弟健康”。如此喝將下來,有人已是勉力而為,還沒上菜呢,酒卻喝成這樣,於是有四個人——王湘、祁延霈、劉燿、石璋如四人就倒在餐館地下不省人事,李景聃也醉了,不過沒躺下。我們本來是住在長沙聖經學校宿舍,可是醉到一塌糊塗,又吐,根本不知道怎麼回去。沒喝什麼酒的胡占奎、李連春吃了菜之後,就將我們帶回宿舍,打開房門放到床上。我次日清早醒來,隻記得在清溪閣喝醉,之後怎麼回來完全不記得,真是醉得一塌糊塗啊!第二天早上,大家收拾東西,打點行裝就開始各奔南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