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六指姑娘
太陽還未消失，不過趙清明的家由於是朝西的緣故，五點多的時候就已經見不到了，生活在山溝裏的人就是這樣，每天隻能享受半天的太陽，不過夏天倒是能避暑。
肚子咕咕叫了幾聲，他收起了木訥的麵孔，轉向灶屋，晚餐沒得選擇，依舊是麵疙瘩。
趙清明將麵疙瘩舀進海碗裏，轉頭又在泡菜壇裏用筷子夾出一個泡蘿卜，這泡蘿卜已經發紅，有些軟了。這是奶奶在世的時候泡的，他一直舍不得吃，隻是這幾天剛從監獄出來，家裏確實沒什麼菜。
“哎呀，清明，正吃著呐。”這時鄰村的麻婆子竟然出現在門口。
趙清明有些吃驚，以前自己還沒進勞改去，整天騎著28自行車晃蕩的時候就見過她所以有些印象。這麻婆子原本姓李，在鎮上卻是以做媒為生，以前卻也為自己介紹了個對象，不過當時他心中隻是想著吳霞，其他女人他哪裏看得上。
“是哦，有些餓了，今天吃的早，李大娘進來坐。”
這時麻婆子自然地跨進門欄，然後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接著說道：“怎麼，房子還沒翻新呢，吃得也蠻簡譜的，你說這男人沒有一個女人主內就是不行啊。”
趙清明早料到她的來意，隻是笑笑，自顧自吃著麵疙瘩。
麻婆子也笑了笑，似乎也不想多說什麼，輕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是這樣的，蓮花溝王家埡口的王三家有個姑娘，今年19歲，長相還可以，聽所很勤快，什麼都能做，喂豬養馬樣樣都來，你要不要考慮下？如果行，我幫你安排，什麼時候見個麵。”
趙清明不知是不是吃得太多被噎住了還是震驚的很，眼睛睜得老大，一動不動地盯著麻婆子。
19歲的姑娘，自己配得上麼？
正在猶豫間，麻婆子也是個機靈人，見慣了人生百態，趙清明現在的表情他怎麼會不知道。當即就笑道：“哦，不說話就是答應了，你看明天行不，我安排你們見麵，怎樣，就在華嚴寺外麵的的茶樓吧，點心蠻精致的，也還上檔次。”
趙清明一陣無語，腦子裏隻是一片混亂，過了幾秒，正待要推遲時，一張口又被麻婆子打斷了。
“那行，明天穿好點，記得早點到啊，最好是12點之前，男人可不能輸了陣腳。”麻婆子也不等說完轉身就走了。
趙清明苦笑著將剩下的麵疙瘩吃完，然後收拾碗筷，一切弄好了之後自己就一個人坐在那張破舊的八仙桌上發呆。煤油燈芯上結了好大一個燈花，紅亮紅亮的，就像秋天熟透的橘子。不知為何他的腦子裏總是浮現著吳霞的影子，她的笑，她的嬌嗔。
第二天趙清明一大早就起來了，燒了一大鍋熱水，先拿了一塊完整的皂莢將頭發洗得幹幹淨淨，然後又用剩下的水洗了個澡。板寸頭，中山裝，解放鞋，這是趙清明唯一一套上台麵的衣服了，中山裝還是5年前自己從東北回來的時候買的，現在已經有些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