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明 裏(1 / 3)

山南的離世,給整個屯所上空籠著一層濃重的哀傷。據說當晚,作為介錯的總司,砍下山南的頭顱後,突然嘔出一大口血,昏倒在地,引起了好一陣的混亂。但前來診治的山崎隻把了一下脈後說是因為悲傷過度氣血鬱結所致,並無大礙,卻開了一串所謂調養的方子。

關於山南的屍首,據說當時隻是草草的收斂了一下,等伊東離開了,原田和新八才悄悄的又連夜從西本願寺裏現請了一位法師,為山南做了個法式,無聲無息的臨時安葬在院中。

而一直秉承製度無絲毫情感可言的土方,當晚淋了一場大雨後,便病倒了。有人說他那是被山南的怨氣侵了身,而有的人說,看到他在屋中坐了一夜秉燭長明。

第二天,我早早的吃罷了早飯,自告奮勇的為靜養的總司送餐點,順便看看他的情況。

剛剛拐過後院的簷廊,就看到他披著深色的羽織靠在廊間的柱子上,神色平淡的看著遠處發呆。

“總司,你怎麼不好好躺著休息。”我緊走兩步,上前放下手中的小幾,關切的想看看他的情況。

“是雪櫻君啊!”聽到我的聲音,他收回目光,略略的偏了偏頭,衝我勾起了一抹笑意。那微微上挑的眉眼,雖是如常般狡黠,可眉眼卻間透著一抹濃重的哀傷。

“你的臉色太不好了,把東西先吃了,趕快回去休息吧!”看著他那蒼白的麵容,我十分憂心的將小幾往他麵前推了推。

而他卻仿若沒聽到一般,又將目光移至院中的虛空出,像是在喃喃自語般的緩聲道:“我將山南先生視為自己的兄長,將近藤先生視為自己的至親。如果我沒所作為,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的結果?”

“其實,那時你和山南先生在裏麵的談話,我有聽到了一些,覺得你也是無可奈何的吧!”我俯身坐在他身邊。

他微微勾了勾唇,似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接著道:“近藤先生要我去找山南先生的那天,出屯我就打定主意專門挑了一匹老馬。所以原本一天的路程,卻走了三天。”他的聲音很平淡,淡的像是在歎息,“我一路上都在想,如果遇到山南先生我是要裝作看不見轉身走開,還是告訴他快離開走的越遠越好……”

他頓了頓,忽地笑了起來,聲音卻越發沉了下去:“我在大津宿的一片也花叢中看到了山南先生,本想轉身繞開,他卻迎麵走上來,對我說‘衝田君,我在這裏……’”

我抬起頭看著身旁這個一向對任何事都無所謂模樣的人,此刻卻神情無比沉痛的總司,有些愕然道:“為什麼!”

他並沒有回答我,依舊自顧自的說道:“我迎了上去,告訴他伊東在從中挑唆,讓他趕快離開,走得的越遠越好,可是沒想到,他不但沒走反而一直跟著我,要求讓我將他帶回去,還信誓旦旦的說,就算是我不答應,也會跟著我回屯所的。我沒有辦法,隻能先將山南先生帶回都城。近藤先生看到他也很吃驚,問他為什麼要回來。他卻沒說一句話隻是笑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的笑容,他……”

不知是太過於激動還是一次話說的有些多的緣故,他的聲音一卡,張口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忙起身撫著他的背,幫他順氣。他痛苦的扯了扯肩上披著的羽織,衝我擺了擺手。

一夜風雨後,此刻雲清霧淡,有朦朧的晨光穿過雲層,金光印染。

我抬起頭望著那一絲溫暖的光暈,心中一陣悶賭。想著山南從頭到尾的一係列所作所為,發現原來當他知道自己以後再無法揮刀的廢人,就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放棄了。但之所以要延續到如今,也不過是為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罷了。

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是暖和,趁著天氣好,我端著攢了一滿盆的衣服,準備開始一天的大洗之日。

剛走了兩步,迎麵一個婀娜的身姿映入視線,婷婷嫋嫋的緩步直走到我近前:“是雪櫻姑娘吧!”

聞聲我疑惑的頓住身形,錯愕的看著麵前這個一身素衣的女子。

“請問你是……”我木訥的皺著眉。這個女子怎麼放著這麼寬的簷廊不走,偏偏要擋我的路,是什麼意思。話一出口的忽然意識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居然會有陌生女子出入新選組,而且還一眼看出我的身份,這是什麼情況!

我忙左右看了看,四下裏無人與她同行,更是詫異的驚道:“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女子先是衝我微微的笑了笑,而後姍姍一禮,柔聲道:“我是從寺院那邊進來的,是副長大人讓我來找你的,那些僧人就帶我進了後邊的角門。”說著從腰間的丸帶裏拿出一張信紙遞了過來。那優雅翩然的舉止,不禁讓我有種想要驚歎出“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象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的句子。

我怔愣了片刻,猛的發覺自己的思緒又跑偏了,忙回過神來,一邊接過遞來的信紙一邊仔細打量著麵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