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過出征後的第二天,江沅率領手下將皇城搜了個底朝天,同時把那個為黑曜招來橫禍的太子浩唱投進了死牢。
出乎安歌意料的是煜玥竟同意安歌與浩唱見上一麵,月黑風高之夜,安歌獨自一人去了死牢。
陰冷潮濕,惡醜無比都不能形容黑牢的恐怖,安歌每走一步都能清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等待死亡的煎熬遠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按著獄卒的指引,安歌在死牢最深處找到了那個獨立的牢房,她用命來保護的弟弟此時正坐在牢中閉目養神。
“浩唱。”安歌輕喚。
浩唱睜開眼,帶著手上腳上稀裏嘩啦的鐵鏈奔到欄杆前,又哭又笑,伸手攥住安歌不放。
“小姐姐,浩唱知道這次罪不可恕,恐連累北淵,故留下線索躲進了黑曜……”
“恐連累北淵?那你就不怕連累了黑曜!”安歌猛然抽回手,怒瞪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
“黑曜兵強馬壯,黑王豈會抵不了赫族。”浩唱被安歌嗬斥,心中不服,話也說的酸裏酸氣。
“這些年你的治國之道都是白學了!遇事竟沒有絲毫擔當,這是辜負了我們。”
“我也想有擔當,可北淵怎能再受戰亂之禍,北淵不能亡在我的手裏,絕對不能。”浩唱嘶吼出聲,癱坐在地上,他以為隻有安歌明白他,可現在他聽到的不是寬慰,隻有責備。
“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你將赫族大王的小妾拐走,眼下赫族十幾萬鐵騎就在黑曜皇城之外討伐,全是因為你才會釀成這般結果!,”安歌看著浩唱,想起當初她跑到奶奶殿裏說的話—北淵不能亡。
浩唱笑了出來,聲音回蕩在這牢獄之底,像是地獄。“她現在應該很開心,那個男人為她出征討伐,他如此看重她,她終於看清楚他的心了。”
安歌再也按捺不住,衝上去撕扯浩唱的衣衫,若不是一個在牢裏一個在牢外,她定會甩他幾個耳光,打醒這個被女人迷惑了心智的蠢貨。
“傻瓜,若是淳於過有何閃失,黑曜和北淵都得亡!”
浩唱似乎明白過了什麼,他怔怔的看著安歌,嘴角忍不住抽搐。“要怎麼做,小姐姐我要怎麼做?”
安歌氣喘籲籲,快要斷氣那樣,她癱坐在冰冷地上,與牢裏的浩唱依偎著。“把那個女人送回去。”
浩唱不語,仰頭看著牢頂,長長歎了口氣……
安歌向煜玥提出將舒夭送回赫族後,接到的是又一記耳光和無數白眼,江沅在此時做了回好人將煜玥帶走了,安歌理解為他在為那日馬場的事報恩。
後來安歌坐在無言殿的門檻上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煜玥為何說她可笑。赫族以遊牧為生,下麵有大大小小數不清部落,它們之所以會強大起來全是因為近些年出了個赫連放,他以鐵血手腕將那些散沙重整,變成如今塞外之狼。赫族怕是早就盯上了黑曜這塊肥肉,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幾日內集合十萬大軍討伐黑曜。討伐黑曜賊人劫持赫族夫人隻是噱頭,浩唱的小伎倆不難識破,他的身份同樣能輕鬆查出,赫連放這樣做隻是想讓師出有名罷了。
蠻荒之地何時也在乎名聲了?
安歌苦笑,外麵沒有一絲風,難得天放晴,能清楚聽到雪融後水滴從屋簷底下的聲音。下雪不冷化雪冷,這青天白日之後會是依舊明媚還是隱晦,隻有上天知道了。
“淳於過,你千萬可不能有事。”安歌捂上心房,那裏早就有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