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風穿過山野,引的青鸞山上蕭條的樹木傳來一片嗚咽呼嘯之聲。今年初春的寒意似乎比往年來的都格外的濃。山腰之間,一座已經有數十年曆史的慧緣庵靜落其中,風卷著落葉,牆壁斑駁脫落。
正殿後是一間擺設簡陋樸素的廂房。年過三十的蘇梨詩,已然錯過了女人最好的年華。到了如今反而不施粉黛,隻身著了件姑子素衣,眼底烏青,一臉倦容,一頭青絲枯燥淩亂隻被一根木釵簡單綰起。
蘇梨詩獨自坐著,迎著窗外初起的晨光。她的臉還如當年那般白皙如玉,隻是如今瞧上去卻沒了一絲血色,蒼白的病態。
那日剛上山的情形曆曆在目。
她被幾個婆婦推搡著,雖一身華服嬌豔名貴,卻披頭散發止不住的狼狽。精心描繪的眉眼中盡是滿心憤恨與不甘,緊咬的牙關發白的唇角,透出了一股子哀默不過心死的決絕。
想來在這庵中不過一年的光陰,她卻比起剛上山帶發修行那會子,越發的沉靜了。
前兩日,國相府差人來說老爺過幾日便接她回府。一時之間,她心中竟然生不出一絲歡喜。
往事倒是一幕幕浮現在她的眼前。
當年她娘親突然病逝,之後得大夫人憐惜收養膝下。大夫人對她百般疼愛。僅一個月餘,大夫人便不顧別人非議,給了她嫡女的月奉,把她作為親生女兒看待。
庶女有此榮光她自是心中竊喜的,更何況她本就是個心氣極高的人。
嫡姐帶她走遍京都貴女聚宴,府上的姨娘庶妹們都爭相前來交結,她都不屑理睬。一時風光無限。
可誰知世事難料。老夫人壽宴當天,她隻因在嫡姐那裏嚐了幾口桂花米酒,一時酣醉。醒來後竟與和嫡姐有婚約的顧小侯爺抱在床榻之上。
她驚慌未定,也顧不上衣衫不整隻想著趕緊從這裏離開。不想出門便迎頭撞上了府上的賓客。聽到風聲隨後趕來的大夫人與老爺,更是見到顧小侯爺一臉淡然的從裏屋出來揚長而去,卻也不敢上前責問半句。或許是不清楚顧小侯爺對她持何種態度,盡管老爺氣的臉色發青,倒也隻是將她禁了足。
那段時日,外麵到處流傳她與小侯爺有私情。蘇府嫡出大小姐也因此與大公主府顧小侯爺解了婚約。可她是被冤枉的呀!她雖早就知曉嫡姐與顧小侯爺有婚約在身,可壽宴之前她從未見過此人,何來麼的私情。
她一心要撇清關係,可不久之後外麵傳來了更加讓她顏麵全無的消息。顧小侯爺在皇城的賞菊宴上當眾拒了皇上的提議,說是願收了青樓女妓為妾也不會納了蘇家半路出身的嫡女蘇梨詩。她才知道什麼是徹底淪為了全京城的笑柄。
大夫人和嫡姐似乎都被她傷透了心,一開始蘇梨詩在屋子裏整日裏撒潑耍賴,硬生生摔了屋裏所有的擺設。到後來實在沒了法子,折降了身份親自去哀求門口看守的下人,竟都無人願意搭理。
最後送盡了屋子裏的首飾,隻求守門的婢子們幫著自給大夫人通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