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層卻沒有聲音。從木門下方傳出的光中時不時會出現從一側移向另一側的陰影,以表明這裏不是無人的空房,似是在給馬輝壯膽。
要是能清楚聽見裏麵傳來腳步聲,就確實能替馬輝壯膽。或許也不是,就算有腳步聲,馬輝也不知道腳步聲來自於什麼。
他來到了黃老師的門前,仔細辨認起那黑色的團塊。他用腳踏出了一點風,黑色團塊上的一些凸起隨風飄揚。
他將腳又往團塊靠近了一些,團塊沒有對他產生反應,大概隻是些死物。馬輝這才伸手去,將團塊拿起。
他隻抓住了一部分,團塊並不是一個整體,它的下半部和上半部在馬輝和重力的撕扯下分開。那種質軟中帶著紮手的感覺誰都認識——是頭發。
馬輝拿起頭發,仰頭朝向廊燈,想借燈光看個清楚。
這時掛在走廊窗框底側上的什麼突然動了起來,收向窗戶,並消失在窗外。
和他手上拿著的一樣,那是一縷頭發。馬輝趁著還沒發生異變,忙將自己手上的也丟開,連退三步。
從他手裏丟下的和地上的兩團亂發被窗戶吹進的風吹散,轉眼間不知所蹤。
馬輝稍等了一下,當他覺得那些頭發不會產生任何危害,便走向那扇窗,將身子倚向窗頁所在的一邊,隔著玻璃往外望去。
在地麵,他剛經過的人行道上,兩個身影正望向他。矮小的那個正是王薈婷,帶著一臉陰森的笑容,並向他招手。
大的那個的容貌馬輝並不太認得,但身上披著的破爛白布足以作為她的身份標識。她朝馬輝所在的四樓伸出手,就隻是伸出手。
但馬輝很快看出來她並非隻是伸手。從馬輝的角度看去,她的手是幾何意義上的一個點,但這個點在增大,說明在她的手離馬輝越來越近。
他用最快速度將窗關上並鎖死,並退到自己所認為的安全距離外。蒼白的手伸到了窗外,用力推開窗頁。
這個嚐試失敗後,她又將手掌握成拳頭,用力錘擊窗玻璃。每一下都像將樓層裏的空氣壓縮了一般,增強的氣壓又作用到馬輝身上。
眼看她再補一下,窗玻璃就會被擊碎,手卻停了下來,慢慢縮了回去。馬輝看得有點懵,不知道是不是該鬆一口氣。
他的指縫裏還留有紮手的感覺,舉手一瞧,剛才的頭發還留了幾根在手上。馬輝趕緊把手一甩,將頭發甩掉。
正是這時他發現有點不對勁,頭發的長短顯然跟王薈婷還有那女鬼都對不上,這是團短發。他想再仔細看看,被甩掉的頭發已經不知去了哪裏。
“王先生?”馬輝呆站了一會突然說道。
之所以這麼說不是因為王先生出現在這裏了,隻是他想到短發所暗示的可能是王先生。作為薈婷的父親,與薈婷關係親密,接觸更多,比起黃老師他更有成為目標的理由。
人行道上的兩個身影也不在了,馬輝摸著錢包歎了歎氣,為救一條人命,他就不吝惜小錢了。馬輝下樓攔下一輛出租車,又朝王先生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