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ase.0Feastbegin.
清晨,春日明媚的陽光就像栽滿道旁的木蘭花樹那樣給人以清香的純淨剔透感,那些樹的枝頭綴滿了白瓣粉蕊的鮮花,但卻見不到片葉嫩綠出芽——正如處在“高中生”這一特殊年齡段的少年男女們,各自張揚著不甘陪襯的美好青春。
簡素尋獨自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潮裏,盡管跟周邊所有人穿著同一製式的藍白校服,道路相對於上學人數來說也絕算不上寬敞,她身邊愣是被隔開了一條透明真空帶。
即便有誰忙著趕路而迫不得已從她身側經過,每當這時,他們總會把步伐邁得很大,以幾近奔跑的速度,躲避瘟疫似的急步而過。
她自己也早已習慣這種狀況了吧?所以,才會在走路的時候,以扯線木偶般生硬的一步一頓,來讓腳尖木然引領著雙眼焦距不至渙散。
“行屍走肉”一詞,仿佛完全就是為她而量身定做。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被徹底孤立的人,就連投注到她所在的那一方向上的視線都極少出現。
不過今天,情況略有不同。
廉非彥自街道拐角處探出身來,墨鏡後麵莫測的眼神,以鷹隼般的銳利釘死了那個看起來隻是屬於普通女高中生的背影。
“這樣顯眼的目標實在太過讓人驚詫了。”這也不知道是廉非彥第幾次這樣想了,但緊接著他從口袋裏掏出的白紙和打火機,卻預示著連日來影子般靜默觀察的時段就此結束。
那張紙上寫著這樣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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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生身份:萇沙文材中學高(二)13班,轉校生
附加條件:體型、外貌改變為十七歲;孤兒;租用校外“集中裏116號”住房,房內保險櫃中置有現實身份擁有的現金數額;繼承上次宴會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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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的火焰舔拭著紙張,釋放著迥異於凡火的瑰麗光和熱,緩慢而莊重的節奏裏帶著盛宴幕起的神秘肅穆,超出人耳聽覺頻率範圍的聲音低沉地響起,仿若宗教傳說中的“聖詠”。
他的右手握緊了胸前黑繩串起的白銀十字懸飾,聲音低至幾不可聞,像是喝應著聖詠,一同對著這個世界耳語:
“我為赴約而棲遲於此,青蒼
可開一方天空與我馳騁?
我為毀誓而避逸於彼,日月
堪輿廣袤黑夜與我縱橫?
謹以——
掌中十字架為引,
獻上狂野的盤亙……
該是用鐵和血來解決問題的時候了!”
當這陣飽含了宿命感的詭秘低語落下尾音,紙上才剛燃至半途的藍焰驀地暴漲,燦若霓虹,將白紙燒個精光,半點殘渣不剩。
廉非彥的身軀微微一震,如果揭下那副墨鏡,就能看到在上一刹那因毛細血管炸裂而溢出的鮮紅液滴在兩隻眼球表麵循著惡魔之力洇開,漸漸渲染成文。
左目:DevilG1(惡魔賓客:編號1);右目:666s(剩餘時限:666秒)。
“我是第一個?那麼……”他搓了搓手指,讓灰燼隨風散去的同時也讓邪魅若蠍尾毒針的笑顏悄然顯現。
單調乏味的手機鈴聲。
唇角的微妙弧度稍縱即逝,取而代之以嚴酷繃緊的線條。廉非彥從褲兜裏拿出一隻屏幕破損嚴重的Nokia6300(其損毀程度令使用者看不到打進的號碼的任一數字,甚至正常使用都很成問題,或許這正是隻被用於接聽通話的道具),按下通話鍵。
“NO.4,複述一遍你的任務。”
聽筒中傳來明顯經過了變聲處理的音波,但本身蘊含在其中的壓迫力卻被完好保留了下來,聽來讓人聯想到有著參差不齊鋼齒的鋼鋸緊貼後頸,一不小心便會招來斷首之危。
對廉非彥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單純的比喻句。正因如此,狂傲如他,竟也逼迫自己學會了表象上完美的低聲下氣。
“遵命,君王!在下的任務是……接近簡素尋,查清她的‘祭禮’!”
滴——通話被掐斷。
“哎呀哎呀,還是老樣子呢。”廉非彥收起手機,語調輕浮而刻骨,“等著吧,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讓我找到弑君的機會!”
墨鏡下,塗抹在眼球上的血字有所變化了。
左目:DevilG1;右目:599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