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有沒有人告訴你(2 / 3)

“寫得很好啊,不過有點肉麻,後來呢?那個男生有沒有約到你?”

“沒有什麼後來啦,考上不同的大學,走上不同的路,聽說他快結婚了。我高中沒談過什麼戀愛的,那像你,早早名花有主了喔,傳說,你那位常可可,是在一中讀書,理科超厲害的,人又長得高大帥氣,什麼時候帶來給我看看?”

楊曉落看了陳雨一眼,“想不到你也這麼八卦!我和常可可是初中同學啦!”

“我知道你們從初中就在一起,喂,曉落,你們在一起那麼久,那個關係…哈哈哈,全壘打了啊?”

“你!”

“至少接吻有吧,別害羞,跟老師說說?”

“哎,人家心情不好來找你談心的,你怎麼做老師的,問學生這個!我要去向老錢投訴!”

“哎,你就那麼喜歡看他吞口水的猥褻樣,那個色情狂!你盡管去投訴好了,不過投訴之前,還是要告訴我,到底有沒有吻過嘛?”

“不說了,怕了你!你好像很開心喔,有什麼事發生了!和我說說?”

“你不說呢,我也不說,大家都不說!”

兩人俏皮嘻笑,引得經過的單車男生吹口哨,差點撞樹。

經過大禮堂,裏麵有人在練合唱。

陳雨往運動場那邊張望。楊曉落問,“找誰?”

“沒有,就看看。”她想他了。

天快黑了,運動場上隻剩孫寶城一幫人在打球。

孫寶城的生活和她們這些風花雪月完全不同,談談心、戀戀愛那對他來說是扯蛋,他想象過的是殘酷青春,其實隻剩空洞無為。

空虛、迷茫、頹廢、墮落、香煙、群架、勒索同學、恐嚇老師,孫寶城離過街老鼠的名聲隻有一步之遙,永遠處在被徹底開除出校的邊緣。他能考上這所高中是個意外,能堅持讀到高二更是個意外。原因是他和其他學校眼中典型的害群之馬不同,他還有個愛好,打籃球,而且打的還不錯,也進了校隊。

家庭環境和交友不慎還不是形成孫寶城性格的主要原因,關鍵是他有一副好身體。

營養不良是當不了壞學生的。

他下午逃課,在網吧打了幾個小時的CS,算好時間回校打籃球。

在校門口又看到那輛接伊莎貝拉的車,他遠遠吐了口痰,“草!”倒不是他和伊莎貝拉這個初中女生有什麼過節,也不是不知所謂的憤世嫉俗和仇富嫌貴,隻是單純羨慕那輛好車罷了。

打球時又和別班的同學衝突,差點打架,剛好韋生驊要請他們的班主任宋老頭吃飯,打電話叫他去陪酒,罵罵咧咧的就走了。

韋生驊是他是同班同學,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得罪了人,要找班主任宋老頭求情擺平,隻好出血請客,用酒疏通。他和孫寶城一向是有酒同醉有架同上有妞同泡,這次也拉上他。

宋老頭的酒量極好,三個人啤酒喝了半箱後,他臉色見紅,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點了一瓶諸葛醇,說啤酒不過癮,得來點白的下菜,當然你們兩個小鬼就免了,服務員,再來半箱老青!

孫寶城和韋生驊對望一眼,看來這次是要舍命陪老酒鬼了。

宋老頭喝高之後,臉紅耳赤,平時老實正經的師表蕩然無存,開始胡話連篇。

他脫剩個白背心,雙手在空中亂舞,像一個社會騙子般口沫橫飛,話題四濺。從遙遠的的上山下鄉到眼前的金融海嘯,從歐共體經濟的一籌莫展到學校人事的一地雞毛,宋老頭說到興奮之餘地還不忘身為過來之人,提點年輕人為人處事一定要戒急用忍,不用什麼鳥事都精蟲上腦,勇字當胸,下半身思考,就象這次的事一樣,如果平時謹小慎微,那還有我的酒喝嗎?

他瞪著他們,又喝了一口,有些懷念、得意的告訴他們,他年輕的時候可比他們激進衝動多了,那像他們現在都是什麼打架泡妞、逃課吸煙的爛事,那是真正的有為青春,如歌歲月,親如兄弟,愛國愛家!

他死死的拽住韋生驊的衣領,雙眼飽含熱淚卻透出滿腔的悲憤:“小子,你知道嗎?我曾經也有理想,我曾經也有理想啊!”仰天長歎過後,宋老頭摟住孫寶城的肩膀:“記住,永遠不要和形勢作對,要懂得隨波逐流,千萬別為了空乏的口號犧牲自己的精神……”傳授完人生真諦,宋老頭話鋒一轉,批評起學校的領導層來,從教導主任一直罵到現任校長,他一臉鄙夷地說:“這個校長在建六路被自己老婆抓了個現行,還當我們都不知道,臉上老婆抓的口子都沒好利索呢,昨天教務會上還號召要加強師德建設,真他媽的不要臉!你們說是不是?還有老錢這老色狼,正和老婆鬧離婚呢,見到漂亮女人就流口水,整天拿著雞毛當令箭,什麼東西來的!”聽宋老頭講起這個,孫寶城和韋生驊相視無語。

那晚韋生驊和老頭像是遇見知音一樣,兩人輪番的猛烈抨擊現有體製種種弊端和社會萬象的百般醜態,事情亦當有化無,雨過天晴。孫寶城喝得爛醉,當晚跑去韋生驊家睡。

張時晴在想,沈有期絕對屬於那種臉皮超厚的家夥,來自已家第二次蹭飯就那麼地光明正大,熟門熟路,左右鋪麵的大娘小嬸也都記得他,紛紛打招呼,有人開起玩笑話,他嘻笑自如,半真半假,很受歡迎。家人雖然感到奇怪,可是也真心招待他,畢竟是同學。

這個家庭暮氣沉沉了太久,沈有期的到來,增加不隻是菜和笑而已。

一個整天坐在破舊二樓角落刷紙錢貼補家用患上初期老年症的奶奶,一個身體殘疾坐輪椅脾氣古怪的哥哥,一個不負責任不思進取整天喝酒的父親,一個忙裏忙外披頭散發聲嘶力竭的媽媽,一家日雜兼賣蠟燭紙錢的小店,這就是張時晴所有的自卑和不開心的來源,她很窮,她拒絕所有的高中同學和朋友來她的家玩;她又驕傲識事,從懂事起就幫忙做家務,在附近有個好名聲。她家和鄰舍的來往多過於和親戚間的來往。

從小就缺錢花,誰知又遇上這個老是叫苦沒錢比自己還要窮的新同學,自已好不容易存下的一點私房錢都快貼補掉了,真是欲哭無淚。先替他交一個月夥食費叁佰元給媽媽的事她已經瞞著了,“可是,除了那天借你的一佰元,還有下午給你充值的城交卡伍十元,加上剛才買來打掃你的房間的拖把、掃帚、水桶、洗衣粉,又花了三十元,我沒錢了!”張時晴一邊拖著地一邊抱怨。他們吃完晚飯就過來清潔新租的房間,不是很遠,走路就是十分鍾,房間是舊寫字樓改建的出租式公寓,格局還算不錯,一房一陽台一廚廁,在五樓。

“那我晚上怎麼睡覺?連張床都沒有啦!”沈有期是徹底賴上她了。

張時晴擦著汗,“所以說不能做好人!管你吃飯管你坐車,現在還要管你睡覺!讓開點啦,我要拖這裏!”

“不用拖這麼多次嘛!”沈有期站到陽台去。

“不拖幹淨,你晚上怎麼睡地板?”

“不行,天氣還太涼,我會得感冒的。”

“誰管你?既然你的家人都放心讓你自生自滅了,那我有什麼好擔心的?看你租的是什麼爛房子?什麼家私都沒有,要怎麼住人嘛!”

“有錢就什麼都有啊,小晴姐姐,再借我兩佰元如何,我去買張床?”

“我沒錢了!對了,樓下那看更的大叔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你不會是了欠他的租金什麼的吧?”張時晴問。

“那有!我中午交了500元押金和500元第一個月的租金,一分錢都不少他的啦,我看他是誤會了我們之間關係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