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為之一亮。
仿如窗外春光。
每個人都覺得他在看自己。眼光流轉處,有人睜大眼,有人掉了筆。自慚形移有之,臉熱心儀有之,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
陳雨心裏漸漸平衡了,失態是難免的,何止自己?
有那麼十幾秒,教室裏靜得讓人發慌。
沒有人記得他說了什麼,那時候的沈有期是低調的。
被誤會得離譜。
沈有期站在那裏,和大家笑。
是他那種年輕人特有的笑,開朗的、熱情的、帥氣的、無憂無慮的、一切漫不在乎的、使別人感到舒服和親切的笑。
林彩衣不經意的抬頭,剛好看到他的眼,在他極力隱藏的最深處,她看到了一種隻有足夠多的閱曆後的苦澀,林彩衣一下子明白了,這個人在逃避著什麼事。
陳雨指著說:“沈同學,你就坐哪個位置吧。”張時晴那能料到許孝河的轉學會換來如此安排,手腳都冰涼了。已經下課,外麵人聲喧嘩,裏麵卻沒人要離座。一直等到沈有期坐下,陳雨出去,始有人起身走動說話。
忽然之間多了個新同學,大家互生感應,表現都不甚自然了。
張時晴是靠裏牆坐,若沈有期不起身的話,她出不來,也不想出來。發覺自己心跳太快,隻低頭寫作業。其餘人進進出出,莊華等去了洗手間回來,發現張時晴的窘,都覺好笑。
還沒有人和他說話,也全避免去看他。
班裏的男生全出了去。
“我還不清楚他們!”莊華看著走廊裏王立原之流,“平時膽大妄為,真有事了,都像小姑娘家小氣!”她把心一橫,來到沈有期的桌前坐下,“你好,沈同學,認識一下,我叫莊華,是班裏的團委員。你---是不是團員?有沒有誌願入團啊?”她這一開口,其她人都留意。
沈有期有為難意,“莊同學,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見麵禮嗎?”
張時晴忍不住笑,急忙用手背掩住。
“你胡說什麼?很跩嗎?”莊華白眼他,起身就走。
“慢走,莊同學。不要生氣啊,下回我請你吃東西,雪糕好不好?”知道的人都驚奇他這一句話,好像是熟知莊華的愛好。“是無意嗎?”莊華回頭看他的笑臉,生氣不起來,心中很是好奇,小小不快一笑而過。
“張同學,你笑什麼呢?”
“沒…沒什麼。”張時晴猜他一定是看到自己的校章了。可笑自己平時枉稱生意人,見過百樣的人,這麼厚的臉皮在他一看之下,竟連話也不利落了,一想很是不對,“沈同學,我不能笑麼?你怎麼知道我在笑你?況且就算笑你好了,我笑你不知我們莊團委想找人入團都想瘋了,你還要打擊她,這不好笑嗎?”
“嘖嘖嘖,看不出來張同學斯斯文文的,原來這麼會說話啊,你以前的同桌是不是被你欺負走了?”
“你一一”
“肯定不是啦,張同學的心始終是比任何人細的。”
“亂說!”
“隻不過是今天沒吃早餐,餓得心煩意亂,對不對?”
張時晴眼裏除了驚詫,還有好奇,“見鬼了,你怎麼知道的?是啊,我平時性格很好的,你以後就知道了。通常我是打不手罵不還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好女孩來的。”張時晴笑了出來。
“那才有鬼呢!”
第二節是語文課。
李國祥老師是個多事之人,性格詼諧,喜說方言,他替大家盤問了沈有期幾句。張時晴這才發現他的的說話風格如此,讓同學笑了幾回,印象俞深好感漸多。
和他同看一本書,比任何人靠得近,張時晴忘了餓。
陳雨上課時老想著最後一節課還能見到他,暗罵自己花癡。
課間操時,沈有期成了焦點,看他的人多得嚇人。他落落大方,宛如處子。還不會做的動作就靜站著不動。不用半天已名動全校八卦界。
林彩衣出了汗反而舒服許多,回到教室,看見有同學在他桌周圍,說著話,有人笑。
她從不好好看他,情緒安靜,有一種她不明了的情緒在心中流動著,讓人深深地感到平安滿足。她誤會全是身體好轉的緣故。
陳雨這次講課異常認真。一眼望下去,就看到沈有期和林彩衣的來年方長。她有預感他們的故事。心中隻有難言失意。她決定不去招惹他。
中午回家,林想抓著一本作業本過來,死纏爛打,向林彩衣請教了諸多問題。當然,他也承諾了一些小小的家務。林彩衣心情好,雖說是指點,也差不多直接說出答案了。
“姐,你今天撿到錢啦?”
張時晴中午的飯吃得格外香,她媽媽罵她都成飯桶了。洗完全家的衣服,上屋頂晾好,隻見陽光明媚,心中有從未體會的喜悅,覺得從前的種種苦是值得的,往後隻有好日子。
哪一種身心舒暢,無以複加的讓她信心十足,覺得能做好任何的事情。
林彩衣下午到校,發現班裏的氛圍隱約和往日不盡相同。待她坐下,李玉欣小聲說:“彩衣,你仔細看那位新來的同學。我真懷疑他是從那本漫畫書上剪下來的。”
沈有期言笑有趣,自然慢慢的融入男生們的圈子。他們對他的態度一言難盡。有人歡喜有人愁。
明天周末,下午的課很是人心渙散。
黃恒格時時注意著林彩衣。他心情無理由的變得很灰,臉色蒼白,對同桌不理不睬。謝吉東和沈有期說了幾句話,他還沒弄明白自己的感受,索性不想。也許最幸福莫過於張時晴,又有誰知她的苦處了。
“張同學,第二節課是什麼?”
“不許再問此類問題!我早上抄給你的課程表呢,你扔哪裏去了,自己不會看嗎?”
“時晴,為什麼你要去擦黑板?今天你值日嗎?”
“不是我,是我們!放學後你不能跑了,知道不知道?”
“阿晴,你的曆史書太舊了,一點都不好看。”
“這是上年級人家用過的,當然舊了。你怎麼還不去領書?下一節課我不再借給你看了,這次我說真的!”
“晴晴,放學後我有事,我可不可不留下來值日啊?”
“你試試!”
“小晴,其實你不用假裝這麼凶嘛!筆再借我一次好不好?”
“沈同學,你好煩!救命,我不要和你坐在一起啊!”他天生讓女孩親近,她仿佛和他已是七年老友。
課間,陳宜水提議大家報名校運會,卻應者廖廖。由於是高中第一次的校運會,男生還好說,女生他卻是完全不知底細。陳宜水大傷腦筋,不知如何湊齊男七女六的項目名單。本來他還打算明天就組織一次集體訓練呢。周響、王立原隻關心放學後去踢球,謝吉東隻好出來解圍,“阿水,名單下周二才交學校,你讓大家去先準備一下吧。”
莊華說:“我報一個1500米,宜水你記下來!”
“好樣的,華姐!”陳宜水大叫,“來來來,還有誰要報名啊?大頭響,阿原你們一人來兩樣,不能跑的!”
有人開了頭,大家鬧哄哄快把名單給填滿了,陳宜水哈哈大笑,“就差一樣了,男子跳高,高僧你報一個!”
“我不會跳!”曾雄雄馬上拒絕。
“不要聽他的,長那麼高不會跳高,騙誰啊?”周響拆他台。
“哦,你大頭響的腦袋這麼大,就一定讀書很厲害嗎?這算什麼邏輯呢?”曾雄雄盯著周響。
“Bingo!”王立原在換著球鞋,一旁起哄說:“他的大頭是遺傳的,和腦容量扯不上半點關係,大家別怪他!”
周響上前一把搶過王立原的鞋,扔給後麵的許雲明,“小明,阿原他剛才非常嚴重的侮辱了我們家的優良血統,我要用他的腳趾頭來鄙視他!你快沒收他的鞋!”幾個人立時鬧了起來。
“班長,我以前真沒跳過。”曾雄雄說。
“好了!”謝吉東說:“高僧如果真不會跳也不要勉強,還有誰會跳?沈同學,我看你也挺高的啊,要不報一個?”
“好的!”沈有期爽快的應道。
16:30:00放學,男與女同學們懷著興奮、期待、恐懼的心情紛紛走出了學校,一哄而散進城市各個角落裏。沈有期和張時晴、周新花、邱達成留下值日。沈有期幫了會忙,和張時晴說了會話後借口要去參觀校園就跑了。
僑中雖小,五髒俱全,在寸土寸金的市東區擁有讓房產商豔羨不已的完整教育用地。本校有8個標準籃球場,一大一小兩個足球場,一個禮堂一個圖書館一個室內體育館和一個植物園,五個教學樓,一座宿舍樓。屬於市中等規模的中學,包括初、高中六個年級45個班2000餘師生。在籃球場上,早已站滿了放學後的男生,不少初中和和高一高二的學生在打籃球,有三對三鬥牛的,也有五對五打半正式比賽的,還有一堆人亂打的,熱鬧異常。而高三生還有一節課,不見有人。足球場上則有一場8人賽,高一三班對高一七班,觀賽的同學足有二百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