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眼神對紅腰來說就足夠了,顧夫人已經很善良,換了其他富貴夫人,根本不會在乎一個婢女的命。
所以紅腰甘願為這家人犧牲。
這也是紅腰的選擇,不後悔。
紅腰披上紅嫁衣,進了宦官抬來的轎子。她打開轎子裏的簾子,看到顧家三口人,都淚流滿麵地站在門口看著她。
聽說女兒出嫁時候,家人都會站在門口送嫁,紅腰看著顧夫人顧老爺,如同看著自己未曾見過的爹娘,她在心裏說,謝謝。
也許顧夫人顧老爺無法明白,隻在顧家待了一個月的紅腰,為什麼甘願為了他們付出這麼多,但是在紅腰來說,不管是一天還是一個月,顧家讓她感受到了或許這一世都不能感受到的親情,為了親人,我們總可以笑著赴湯蹈火。
和顧家的緣分到此為止,但紅腰不會忘了顧小姐,顧小姐也不會忘記紅腰。
宦官指揮著人把轎子停在了一處宅子門口,就把那幾個花錢雇的轎夫趕蒼蠅一樣趕走了。
聽到動靜的紅腰也沒等人來扶自己,打開轎子就自己走了下去。
那宦官看紅腰不哭不鬧,還很識趣,頓時就興致盎然,說話還客氣了幾分:“紅腰姑娘,咱們這便進去吧。”
頭上的蓋頭擋了視線,紅腰扯下來,見宦官沒有說什麼,就抬著頭向麵前打開的大門走過去。
迎麵走來一個細皮嫩肉的人,紅腰不用想就知道是太監,那太監走到宦官跟前耳語,盡管聲音小,紅腰敏銳的聽覺還是聽得見:“爺爺去接駕了,晚上才回來。”
宦官揮手讓那個小太監下去,慢慢跟著紅腰走,到了一扇門前說道:“我會安排幾個人服侍姑娘更衣,我們家爺爺最討厭髒東西碰到他,所以姑娘要洗的幹幹淨淨才行。”
洗的幹幹淨淨麼,紅腰從來沒有做過三等以外的婢女,也就是說她大多數都要服侍在主人跟前,那些主人對身邊的姑娘總不會太差,畢竟也會丟了自己的麵子,所以每日沐浴是紅腰必須做的事。
熱水杯搬進來,那些被派來伺候的人……都是太監。
這是要紅腰在這一群太監麵前寬衣解帶。
紅腰看著那些人,宦官的神情顯然沒有要為她說話的意思,反而笑道:“怎麼了姑娘,不願意洗嗎。”
紅腰慢慢把手放在腰帶上,隨即慢慢脫下了外衣。大紅的喜袍落在腳邊的時候,那群太監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是屋裏的氣氛已經不一樣了。
紅腰這時對著宦官說了一句:“你們爺爺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人隨意地看麼?”
就這句話,把宦官將要離開的腳步硬生生拉回來。宦官轉頭看著這個被自己領回來的女人,隻穿著中衣的她神態依然自若,好像問了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問題。
魏大監麼……極其厭惡別人覬覦自己的東西,酷愛潔淨的魏大監,會將真正心愛的東西藏在除了他沒人知道的地方,如果被人觸碰,他多半會砍了那人的手。
宦官忽然背脊一涼,對屋裏杵著的太監說道:“都離開屋子!”
圍著紅腰的太監立刻秩序盡然地出門,很快屋裏隻剩下紅腰。
宦官臉帶微笑,一邊體貼替紅腰關了門:“姑娘慢慢洗,距離天黑,有的是時間。”
從顧家出來之後,紅腰終於得了半日的清靜。她泡在溫水裏,隻需要向外麵喊一聲,就有人馬上提一桶熱水,為她加在木桶裏。而進來的人,一定低眉順眼,目光始終盯著地麵看,不敢落到她身上一分毫。
原來這就是上位者的感覺啊,擁有權力,被人懼怕著。
可紅腰知道她現在隻是借用了真正權者的力量,讓這些人不敢靠近自己,接下去她應該想的是怎麼應對真正的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