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孤酒,殘燈,半輪月。
宮末熙一人在荒僻的茅屋中飲酒,他愛這破舊深寂的東西,一如他是一個懷舊的人。窗外,起風了,透過荒破的茅草和舊牆滲入屋內,微弱的燈光忽閃忽閃,倏地滅了。
也好,這暗夜才正是靈魂與思緒紛飛溫的溫房。
猶記得父親宮寒臨死前掏人心肺的一幕,他躺在病榻上,皺紋深重的像用刀嵌刻在臉上,往日的威懾力已悄然不見,如今,他隻是一位垂暮的老人。
自己跪在榻前,聆聽著有生以來父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心裏話。他緩緩的開口,孱弱的樣子呼吸也好像一縷縷的。“我這一生,虧欠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女人和兒子,或許真的是為父當年太過嚴苛殘忍,給你們身上強加了太多的擔子。我心裏也在掙紮,讓本該天真快樂的你們經受此莫須有的災難,十七年的磨練,爭奪霸權的時刻終於到了,熙兒,你親眼看著你的兄長們為了這場逆戰在求生不得的魔煉之地喪生,十三個孩兒啊,就隻剩你一人,為父畢生的願望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隻可惜我的身體,等不到看你戴上香墓國的王冠······”
他幹枯開裂的唇瓣一張一合,突然成了定格,可宮末熙卻還沉浸在那一張一合的狀態中,身旁的人忽的喊了句“老主公歿了”,才陡然驚醒宮末熙,身旁的人,就這樣眨眼之間,再也開不了口,完全成為雕像,然而,他卻是開始懷念,那曾經的嗬斥責罰了。
次日,宮末熙,北野,漠樓,察繡一行人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徑直入了香墓國。
人聲鼎沸的鬧市與這一行人似乎是兩個國度的人,他們身上流露出異域的風魄與這個未知的國度顯得格格不入,即使融在人群中,也格外紮眼。
過了邊境鬧市,深入香墓國,路途又開始荒草蔓蔓。
路途是極安靜的,隻聽見宮末熙懷中玉牌撞擊衣袍的沉悶響聲。北野咳嗽了一聲便趕忙識趣的用手捂住嘴,他們三人都知道,主公宮末熙不言語的緣由,一個個繃緊了弦,等待著這場蓄謀十七年的逆戰拉開帷幕。
察繡首先打破了沉寂,“主公,我打聽過了,我們距香墓王宮大約還有幾天日程,而牡丹花會於七日後召開,前不遠處有一家古樓客棧,據說來參加招親花會的各路群妖都會在此歇腳,我們不妨也歇歇腳,剛好也可以打探一下香墓國的情況以及對手的實力,順手也可以除掉幾塊絆腳石。”
宮末熙這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喜歡聰明的下屬:“好,如察繡所言,暫時在此歇腳,路途苦悶,大家今晚也可以到古樓各處了解一些有趣的事情。”察繡等人目光一對便明白其中含義,隻齊聲道:“是”。
天色正好,一行人進入客棧,客人頗多,概也是與他們目的相同吧,察繡是其中唯一的女人,先進入客棧打理一切。宮末熙與北野漠樓三人變向客棧走,邊打量身邊擦肩而過的對手,北野望著一群肩扛金龍大刀赤著上身的隊伍道:“此人得多留意,日後必然是勁敵。”漠樓聞言不禁笑了起來,袖子一揮便將一枚石子砸在金龍幫幫主的腦門上,隻見那人一臉憤怒的左瞧瞧右看看抓住一下屬的頭發變向牆上磕;“誰打我?誰偷襲我?”漠樓嗤笑:“連自己對手都搞不清楚的勁敵,恩?”北野無奈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