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空氣中的血腥味愈加濃鬱。
顏環生突然放肆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我恨啊!若是我不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武道離開她,怎會發生這樣的悲劇?我在古籍中尋到了武功速成的方法,將那玉盒中的千年天蠶絲植入體內,用自己的鮮血喂養以換取千年天蠶的殘留精華,雖然痛徹心扉,可心都死了,又怎會有感覺呢?就這樣,不到一年的功夫,我就有了二品實力,成功闖入了眉州城中!你們知道將那些畜生身上的肉一點點切下來,聽著他們痛苦的哀嚎時,是一件多麼暢快的事情嗎?”
原本目光憐憫的齊鬆元聽見話中玄機後,凝眉淡淡道:“魔門功法。”
而一直傾聽不語的李忠軼老人則輕歎一口氣,顏環生話語雖不甚清晰,可老人還是猜出個大概。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他厭惡之極的男人也挺可悲的。
顏環生微微一笑,這個平日裏凶殘的中年男人估摸著是第一次在人前流淚,那張滄桑麵孔上淚水混雜著笑意,透露著說不清的悲哀。
他伸手抹去臉上淚水,突然正身朝著盤膝而坐的李忠軼微微彎腰,真誠道:“不知李先生是否還記得多年前你與同窗負笈遊學時,路經眉州外的一個小山村,曾見一座孤墳獨立崗上。你大概是心下不忍,微微祭拜後還灑了些酒,你也許不知道,當時在崗邊樹後,有一個滿心仇恨的少年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顏環生今日在此,謝過李先生當年的祭拜,讓她不至於走的影單影隻!”
正在疑惑這個傳聞中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捕蝶房統領為何會突然說了這麼多隱秘事的李忠軼聞言,皺眉思索良久,恍然大悟。他微微一笑,淡然道:“顏統領大可不必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我那時隻是正巧在讀佛經,便有感而為罷了。若是隔個兩三年,或許我也不會去祭拜一個不相識之人了。”
“不論李先生當時因何而為,這份恩情,顏環生永遠記在心上......”顏環生欲言又止,神情似有糾結之意。
倒是李忠軼心思通透,他淡淡道:“這般小事恐怕還換不來我這條老命,顏統領不需手下留情,既然我來這裏,便是為求死而來,顏統領盡職責而為便是。”
顏環生咧嘴一笑,都是心思聰慧之人,自然一切盡在不言中。這麼多年的涼薄性子,他心底斤兩清晰,即便是李忠軼與他有恩,可這點小小恩情還不至於讓自己違背命令留他性命。
這位捕蝶房統領收斂心神,伸出雙手,他的一雙手掌之上,全部覆上腥紅細絲,遠望如戴上一雙纖薄的血色手套。有滴滴鮮血自皮下滾動湧出,竟然詭異的被那細絲全部吸收,這些細絲靈性斐然,如條條細蛇般輕輕蠕動。
顏環生扭頭望著握劍而立的齊鬆元,緩緩道:“我也是後來才知曉,那位魔門前輩之所以會死在雪山深處,便是為了收集這珍貴的千年天蠶絲,隻可惜待他耗費大量心力收集完成,卻已回來,最後倒是讓我這個幸運兒撿了漏。”
齊鬆元冷笑道:“有得必有失,當真是幸運嗎?”
顏環生神情黯淡,繼而倏然滿臉殺意道:“所以老子最煩你們這些自詡俠義的沽名釣譽之輩,實力一般,卻偏偏什麼事情都要去管!”
話不投機,自是半句都嫌多。
兩人同時提氣,一黑一赤兩道光影悍然撞在一起,劍勢血氣瞬間充斥著整座渝都城。數招之後,兩道身影糾纏著衝天而起,遠望如雙龍出海,直教人心神搖曳。
玄關境界的武人,或許早已經脫離人力所能為,內息氣機之磅礴,無愧於摧山填海之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