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出身韓家,當年風華正茂,惹得無數湘潭江湖女子傾慕的槍道天才為何會變做這般模樣,卻已經是一件鮮有人知的陳年舊事了。
老乞丐手中長槍如臂揮使,每每遞出便直指齊鬆元的要害,寒光閃爍的槍尖上氣機淩厲。齊鬆元手中無鋒古劍數次格擋過槍身,卻始終無法欺身上前,看來這位老乞丐深諳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也確實無愧於湘潭韓家的威名。
齊鬆元再次後撤一步,堪堪避過錚亮槍鋒後,皺著眉頭,尋找著能夠破局的方法,他不能與這位槍法大家鏖戰太久,一則是因為身後好友李忠軼太過讓他分心,事實上,若不是顏環生此前便莫名不許對風卷殘燭的李忠軼老人動手的話,那名嬌媚女子早就殺向盤膝坐地的李忠軼了。再者而言,一旁虎視眈眈的嫵媚女子雖然受傷,但依舊危險,若是繼續拖下去,保不齊就會露出破綻,讓那女子見縫插一針。
他將古劍橫置,麵對著老乞丐再次橫空直指心口的一槍,齊鬆元這次並未躲避或是掃劍將氣機渾厚的槍身打偏,而是任由那璀璨槍芒頂上自己置於胸前的古劍無鋒劍身之上。老乞丐見此,頓時心中大喜,他全身內力氣勢係於一條直線的長槍之上,萬鈞之力聚與於一點,豈是齊鬆元倉猝之下的橫劍所能抵禦,果然,齊鬆元的高大身軀被槍勁所撞之下飛速向後退去,老乞丐也步步緊逼,長槍與齊鬆元之間始終相連。
其實老乞丐心中並非沒有疑惑,對戰之時以弱博強這般低級失誤不像是這位劍術嫻熟的齊劍首會犯的,可心下念頭閃過,他還是遞出了這一槍,畢竟一旁捕蝶房的統領顏環生正饒有興致的觀望,他身為廷尉府的大細作如何能弱了廷尉府的麵子?況且這兩位老人如今已經引起了永安城那些大人物的注意,若是能夠由他廷尉府率先解決了此事,如今朝廷之中處理江湖之事的兩處暗門裏,本就落入下風的廷尉府說不定會借此事有所翻身也說不定不是?
廟堂之中,何時少過這些勾心鬥角之事?
故而那老乞丐雖然察覺有所異樣,還是義無反顧的將內力全然灌注與手中長槍內,寄希望於能夠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接壓垮落入下風的齊鬆元。那如靈蛇吐信般的冷冽槍芒又突出幾寸,迫得齊鬆元手中無鋒幾乎貼上了胸口。
可這樣的心急之舉卻正中齊鬆元心懷,黑衫飄飄的齊劍首突然一笑,手中古劍驟然翻轉,同時腳下用力,身體騰空而起,劍刃將槍身壓在地上,槍尖在青石地麵劃出一條口子,而齊鬆元則借勢向前,劍由橫切變直刺,一人一劍如長虹貫日,直衝向老乞丐。
在江湖混跡大半生的老乞丐雖驚不亂,提槍欲掃,可已經近身的齊鬆元卻並未給他機會,無鋒古劍砸在槍杆之上,他則借力轉身,右腿重重砸在老乞丐的腦袋上。
老乞丐連忙撤槍抬手,手臂堪堪擋住齊鬆元攜萬鈞之力砸過來的右腿,隻是磅礴氣機卻直接透過手臂,滲入老乞丐體內。齊鬆元這一式,本就為建功而出,自是竭盡全力,因此老乞丐的身軀直接如破舊麻袋般被踢了出去,砸在了街邊充當小販的小卒子所推來的雜貨車上。
齊鬆元並未趁勝追擊,痛打落水狗,而是握劍而立,劍尖指地,說不完的劍客風流。
老乞丐搖搖晃晃的起身,口鼻之間血跡斑斑,他有些陰翳的望向街道中央的黑衫齊鬆元,神情明滅不定,暫時沒有上前。隻是這個老乞丐此時體內已經是翻江倒海,齊鬆元方才那一腳,不僅踢散了他凝聚的內勢,更有一股劍意森然的氣機橫衝直撞,雖然老人憑借雄厚內力也能壓下這股無根浮萍,但短時間內戰力自然已經大打折扣。
老乞丐不再上前,一旁尋找機會的女子就有些尷尬了,她體魄內力遠遜齊鬆元,一身媚功又毫無效用,此時麵對著齊鬆元似笑非笑的目光,也隻得無奈後撤幾步,小心防備。
齊鬆元大步走回李忠軼身邊,麵對老人探詢的目光,他點頭笑道:“沒事,我沒傷著。”
不過他心下依舊有些感歎,方才那一幕看似簡單,實則是兵行險招,稍有不慎,受重傷的可就是他齊鬆元了。
可這位齊劍首麵對修為相同的敵手,依舊以一敵二,戰而勝之,一身劍道修為,可見一斑。
兩人麵前始終觀而不語的顏環生拍掌笑道:“十年磨一劍的天劍山回陽峰劍首,果然名不虛傳!”
齊鬆元懶得回答,微微閉目調理大戰之後沸騰不止的內息,劍心始終是通透澄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