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大漢朝廷左、右中郎將,就這樣被波才圍困在長社城中,時間長達一個多月。波才的二十五萬黃巾軍,把長社包圍的鐵桶一般,每天例行公事的攻擊長社。然而中央軍就是中央軍,躲在長社城裏打死也不出來,雖然隻有四萬多人,硬是讓波才望城興歎,不能越城牆一步。
就這樣,雙方僵持著進入了五月。
“嗚……”
黃巾軍的牛角號又一次吹響了,那難聽的低鳴聲在空曠的荒野裏顯得特別的壓抑。無論是城下的黃巾軍,還是城上的朝廷官軍,都已經熟悉這種傷感的悲鳴。聽到這號聲響起,神情疲憊的官兵不得不從地上爬了起來,而那些黃巾軍,更是強打起精神,拿起刀槍,再一次走向地獄在大門。
“快點快點,別摸摸蹭蹭的。”
一個黃巾軍小頭目大聲吼叫著,催促著黃巾軍士兵們從地上爬起來。剛剛撕下一塊衣服包著頭的二順子還在替春子包紮,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腳,猛地往前竄了幾步,才沒有摔倒在地。
“快去集合,想當逃兵嗎?小心你的腦袋!”
二順子不敢做聲,默默地走過來,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大刀和木盾,趕緊朝隊伍跑去。剛跑幾步,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春子。隻見春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的慘笑,有氣無力的朝他搖了搖頭。
“死不了的,我等著你回來。”
在頭目們的催促之下,黃巾軍士兵們開始在城牆前麵集結。今天參加攻城的有五萬多人,幾乎站滿了長社的南城牆。微風輕輕吹起他們的頭巾,那一片片的黃頭巾在夏日的陽光下顯得黃燦燦的,刹那間,半邊天空都是一片黃色。
“咚咚咚……”
催促進攻的戰鼓又一次敲響,那鼓捶猛烈地敲擊在鼓麵上,一聲比一聲沉重,一陣比一陣急促,周圍的空氣也隨鼓聲震動起來,就連黃巾軍士兵的心髒也跟著鼓點跳動著,重重的鼓槌猶如魔棒,那些士兵就象中了魔的傀儡,呐喊著再次朝城牆衝去。
黃巾軍的進攻又一次開始了,沒有任何花巧,所有的攻城設備和技巧都已經試過無數遍了,攻防雙方都已經熟悉。現在考驗的是誰的耐力更強,誰更不在乎流血,誰就能堅持到最後。
“殺啊……”
士兵們在將領們的催促下,又一次向城牆衝去。雖然也應合著將領的喊聲,但是那聲音明顯的有氣無力,看著似乎是在向前跑動,然而速度卻並不快,因為他們知道,城牆底下才是真正的墳場。
二順子仿佛突然長大了,他好象一下子明白了生命的意義,再也沒有象往常那樣發瘋地往前衝。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春子哥肯定也活不成,那他們一個村子裏的人也就真的死光了,再也沒有人會想起曾經還有個蕩子村。
“小兔崽子,快衝。”
二順子的屁股上又挨了一腳,不用回頭他就知道,又是那個百人長。但是知道又能怎麼樣呢?他隻得朝前麵跑去,哪怕前麵的箭矢象下雨般密集,他們也要往上衝。象這種攻城,被射死是很正常的事,能幸存下來才是奇跡。
箭矢象雨點一樣地釘在二順子的木盾上,他緊跑幾步,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箭矢跑了偏,竟然沒有箭矢射在他身上。鬼使神差的,他又一次跑到城牆底下,這可是他今天第二次到城牆下來乘涼了。
雲梯又一次靠在了城牆上,城牆上的石頭又一次砸了下來,那石頭可不是箭矢,發著刺耳的呼嘯從天而降,縱然你是鋼筋鐵骨,也要把你砸個粉身碎骨,木製的盾牌一點作用也沒有,黃巾軍士兵們唯一的防護設備就是運氣。
二順子猛地往前竄了幾步,閃身躲在雲梯底下,暗自祈禱蒼天保佑,連忙幫助扶著雲梯,以期百人長看不到他。有雲梯擋著,石頭砸著的機會就要小得多,但同時被熱油淋著的機會也增加了。
“上去,快上去。”
百人長催促著,手中的大刀在士兵的眼前晃動,那明亮的刀鋒令士兵們膽寒,沒有人敢後退,也沒有人敢躲避,上去不一定死,回頭肯定是死,誰願意立即被百人長一刀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