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到休沐日就來找清媛姐姐了,是你貴人事忙總不出現好不好?也不知道最近神神秘秘的在幹什麼。”陸悠仍然是頭枕在雙臂上,眼睛盯著梨花木桌上鋪的桌布繡花的花樣,懶懶的。
“正說你呢,你倒說起她的不是來了。”清媛是真擔心陸悠,不給她打岔的機會,又將話題拉了回來。
“就是,清媛今日必須主持公道。”江梅見有人站在她這邊,情緒立即高漲。
陸悠直起身子,正眼看江梅,隻見她雙眼含笑,臉上神采飛揚,發髻間仍是常帶的那支蝴蝶絹花,蝴蝶的翅膀與觸須隨著她扭頭的動作輕輕煽動,跟真的一樣。雖是同往日一樣的打扮,不知為何卻比著往日更加嬌豔動人了。陸悠翻了白眼打趣道:“你看你那樣兒,還沒出閣呢,就跟個受氣的小妾似的。還主持公道。”
江梅杏目圓瞪正要理論,卻有忽高忽低、時斷時續、婉轉清麗的笛聲傳來。側耳傾聽,是《長相思》。
清媛與朱喜這對兒危難時定下的婚事的佳偶是最擅長音律的,在一起常常是談論音律方麵的話題,或者一彈一吹合奏。兩人恩恩愛愛,羨煞旁人。
江梅含笑問道:“是朱喜?”
“說起來,這都快出國喪了,姐姐與朱喜的婚事進展到哪一步了?”
清媛一聽這笛聲,心下既歡喜又氣惱。歡喜的是,朱喜總想著她念著她,這不,人又守在院牆外了。惱的是,她明明跟他說過,今日有姐妹來探她,叫他別又這般孟浪,如往常一般在牆外吹笛喚她,惹她被兩個姐妹取笑。果然,這二人猜出是朱喜,臉上那表情……清媛想去見朱喜,至少跟他說叫他快回去,免得他總等著,偏又不好意。一時間左右為難,羞赧著略低頭,手中的團扇抵在唇下的紅痔上:“已經過禮擇吉。”
“什麼時候?”那二人異口同聲問道。
“定在中秋。”
陸悠剛要再問,有丫鬟掀了簾子進來,說:“陸姑娘,你家來人了,說是有事,要接您回去。”
“可有說是什麼事?”悠悠扭頭問那丫鬟。
那丫鬟笑著答:“那倒是沒有,那人滿頭大汗,看樣子怕是急事。”
……
“你也是,跟著起什麼哄!好好的,你們把她弄來做甚?還嫌不夠亂的?”劉燁從獵場聽了那個消息,一直對那事不置一詞,回到他在行宮裏的住處觀雲台,終於打破寧靜埋怨劉譽。
行宮地處東華山半腰,多參天古木,夏季枝繁葉茂。行宮在樹蔭中若隱若現,山風剛勁清涼,宮殿裏不用冰也覺得舒適。
劉譽不理會劉燁的埋怨,倒是顯得很高興。自從前一陣子知曉秘密泄漏,他就寢食難安,直到賜婚聖旨下來才稍稍安心些,才有空想著辦些自己的私事。
劉譽接過宮女遞來的巾帕擦把臉,笑道:“三哥與她接觸少,自然不知她的好處。”
還好處!劉燁憋見劉譽臉上的笑容,心中竄起一股子邪火,皮笑肉不笑陰測測地問道:“哦?有何好處,說來聽聽?”
劉譽沉浸在自己奸計得逞的竊喜裏,沒有注意到劉燁的不快,“這是我自己的事,恕難從命。”
這下劉燁徹底拉下臉來,上身的重量靠著一雙手掌支撐在分開的雙腿上。他一言不發,身上慢慢浸出戾氣。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也弄不清自己是在生什麼氣。可能是不喜歡見到她吧?是吧?皇宮裏秘密太多,凶險萬分,她那個人又笨,萬一捅了什麼婁子,再把自己拉下水就不大事不妙了。即使不拉他下水,真到那時候他肯定又不能袖手旁觀的,所以她最好是有多遠就躲多遠才是。偏偏劉芷要把她弄來,這個劉譽還在一邊幫腔。這個兩個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劉譽感覺到氣氛不對,收了笑,幹咳兩聲端起桌上的冰鎮甜湯幾口喝下,借口說身上不舒服就離開了。走出大門,伸手摸一摸脖頸,那個地方似乎冷颼颼的,他搖搖頭暗自嘟囔道:“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