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說他在感情上已變成了膽小鬼,而是他覺得每收獲一份感情,肩上的擔子就會重上一份,終有一天他會承受不住而被壓垮,那隻會給身邊的人留下無盡的傷痛。
長歎一聲,北冥頹然靠向椅背。
水嬌柔聞聲抬頭,望見他正神情悵然地透過窗口仰望無垠的星空,雙眉緊蹙,眼神遊離不定。
水嬌柔突然感到這使她幾生幾世牽掛的男子正逐漸離自己遠去,眼睛一紅,淚水順著麵頰滑落,她軟弱地靠進北冥的懷內,悲聲道:“我又失敗了。”話未說完便已失聲痛哭起來,不停地捶打著北冥的胸膛,哭道:“你什麼時候才能記起我?你又怎能狠心拋下我們母女?我恨你……”
北冥跪下來,將她緊緊擁在懷裏,讓這個灼熱豐滿的肉體在自己懷內不斷地抖動,盡情的痛哭,他雖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他知道這外表美麗強悍的女子心中有著發泄不完的悲苦,自己也必是虧欠了她很多,可自己為何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呢?
一聲輕咳響起。
北冥與水嬌柔兩人這才記起還有旁人存在,戀戀不舍地分了開來。
邊若虛這聲咳嗽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異常突兀,連他本人都給嚇了一跳。
寒越悄悄向北冥豎起拇指,暗中傳音道:“北兄神勇無敵,竟將天妖都給弄上了手,就算你現在大喊一聲老子就是北冥都沒人敢惹你。”
北冥眉心急跳了幾下,暗以眼神示意,寒越立即意識到以水嬌柔的修為怎會覺察不到自己的小動作,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水嬌柔似無所覺,又似喜似悲地怔怔瞧了北冥好一會才站起身,攤開手掌道:“拿來!”
北冥愕然道:“什麼?”
水嬌柔臉頰忽地升起兩朵紅暈,狠狠道:“當初用假聘禮騙我,現在拿真的過來!”
北冥暗叫一聲果然討債來了,一把抓著她柔嫩的手掌,輕輕在掌心揉捏了幾下,道:“真軟!嘿,姐姐,剛才你叫我什麼?”
水嬌柔赧然縮回手掌,嬌嗔道:“叫你小色鬼,竟然來討我的便宜!”
那嬌羞的神態還是首次出現在這人見人怕的“妖女”身上,北冥看得怦然心動,亦感歎她的性格多變不能以常理揣度,故意逗她道:“不對,剛才好像有人叫我冥郎,可否再叫一聲來聽聽?”
水嬌柔大窘,掩耳搖頭,眼角的餘光掃見一旁邊若虛兩人臉上的神情,方知自己上了當,跺足道:“快拿過來!否則以後休想讓我理你。”
北冥仰天哈哈一笑,從懷內將錦盒拿出,珍而重之地放入水嬌柔手中,道:“寶珠贈美人,姐姐收下它,就是我北家的人了。”
“又來糊弄我。”
水嬌柔啪地一聲打開錦盒,她似乎對寶珠玉器偏愛獨鍾,立即美眸放光,讚歎道:“好濃鬱的木靈之氣。咦,不對!是木屬性的妖元之力!”
她又端詳了片刻,瞿然動容道:“輪回珠!”呼吸頓時急促,有了此珠,在配以其內部蘊含的磅礴妖元之力,天妖一族的無上功法“天妖屠神訣”必能在短時間內臻至大成!
水嬌柔喜滋滋地道:“你真的肯把它送給人家?”
北冥笑吟吟地道:“姐姐滿意嗎?”
水嬌柔忙不迭點頭,小女兒家的嬌態顯露無疑。
北冥也開心起來,隻感到能讓她高興就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事。
水嬌仔細柔瞧了他片刻,忽地目泛淚花,俯身輕輕吻了北冥麵頰一口,柔聲道:“我要走了。”
邊若虛、寒越包括北冥在內哪想得到她在有說有笑的時候,突然說走就走,一時全都愕然當場。
北冥心中湧起不舍,道:“姐姐要到哪裏去?”
水嬌柔停住腳步,輕輕歎了一口氣道:“當然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有時間,你會不會來看我?”
北冥想起當日池雲峰頂離別時的情景,心中柔情頓生,點頭道:“北冥怎敢不從命?”
水嬌柔展顏一笑,屈指微彈,一道白芒飛向北冥胸口。
北冥本能地反手一撈,入手處溫潤滑膩,一個反麵盤龍雕鳳、正麵飾刻著一條猙獰怪蛇的玉佩映入眼簾,其上兀自殘留著水嬌柔淡淡的體溫。
“此玉是我隨身佩戴的飾物,以後遇到危險,將它擊碎,就算你遠在萬裏之外,我也必會帶領妖源之地的族人前來救你!”
當北冥抬起頭時,佳人已嫋嫋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