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離自己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錙銖的指間夾著一包藥粉,她在猶豫著如何將對自己的傷害減到最低。迎麵對上一雙眼,雙瞳在月光暗華中發著淡淡的光,沒有太多的情緒。
“你是何人?”是男子的聲音,淡淡的。
偏生讓錙銖讀出了不耐之意。總不會是此人在樹上歇息被自己擾了清淨吧?重要的是自己先前竟無一絲覺察,看來此人功力遠在自己之上。借著傾斜的月光,錙銖看清了麵前之人的衣著,在暗夜下依舊發出溫和之光的淺色絲繡暗紋纏滿了大片衣襟,一身深色長袍擋也擋不住的添了寒涼之色。錙銖心下踟躕地與之對視,麵容白皙,眉眼間有著不同尋常男子的清秀俊彥,隱隱的有幾分書卷氣。不管了,先試過再說。禮貌地往後退了半步又大半步,錙銖迅速將藥粉灑向困惑不解的人。一人夜半獨留梅花林,此舉怪哉,想來隨從也不會有太多。等花藥粉先讓他暈眩幾分,自己逃跑的機會就多了。
這手快如閃電地伸出,本沒打算不動聲色地收回來。但她的手真的比想象中要快的回來了,而且手腕上赫然多了一隻手。
“放開。”那手涼涼地搭在自己的腕間脈搏處,錙銖有點慌了神。自從自己練功以來從未真正孤身一人搏鬥過,身邊形影不離的四大丫鬟實際上就是四大護法,她仗著對花藥的熟悉和學了皮毛的幾招花宮秘笈總是能輕鬆避過明槍暗襲。此時的她無比後悔沒讓她們都跟著。
“是誰帶你進來的?”手腕處肌膚有燒灼感,錙銖知道這是內功的施壓。見另一手揚起就要來扯自己的蒙麵巾了,試圖用一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又在內心急急的期盼牡丹丁香她們能尋到這裏來。
“你又是誰?三更半夜緣何在此?我與意中人相約月上樹梢頭便在此地相見,你這人好生奇怪!”錙銖索性將麵巾拉開,露出一張極其無辜委屈的臉來。見對方眼睛定定地打量著自己,不由更理直氣壯“看什麼看,我家那口子就喜歡我這樣穿!坊間最流行的神秘美,你懂嗎?”說完正想趁機把手往回掙開,疼痛感襲來,抬眸用茶館話本子講的那種被擾了興致的眼神瞪著作惡者,“你快走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我是這宮裏的灑掃宮女。”
腕間一鬆,心上一喜,卻見對麵的人眉眼舒展,像帶了一絲隱忍的笑意,“是嗎?你的意中人膽子不小,竟敢讓美人獨自來此等候。”什麼隱忍的笑意,細看全是戲謔的嘲笑。此地不宜久留,但錙銖絞盡腦汁的巧言狡辯在他眼裏都是不堪一擊的把戲。
風聲忽起,有個暗啞的聲音逼近,“殿下,娘娘病重。”
錙銖心裏咯噔一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運足功力往來時的路而去。她沒看到身後的人麵色凝重,阻止手下人追蹤她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