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祖墳有三個重要的日子,一是過年的祭拜,二是清明節的祭拜,三是祭日時的祭拜。過年祭拜是各家各戶大年三十吃團圓飯前去祭拜祖墳,接祖宗的魂靈回家過年,這是過年最重要的儀式之一。以前金運家過年從來沒有祭拜過祖墳,也沒有祖墳可以祭拜。潤華家隻是在近兩年的大年三十這天雙運一個人去祭拜隻是埋了一罐土的祖墳,其它人並沒有跟著去。
2012年大年三十這天,金運、潤華兩家都正式的有了祖墳,也要去祭拜祖墳、接祖宗的魂靈回家過年了。金運家隻有小強一個人去祭拜玉林,因為玉林和雙運爹合葬,金運不願去。潤華家則是雙運、潤華、紅偉、紅軍和兩個兒媳婦、三個孩子全家老少三代近十口人一起去祭拜玉林。
早些年前,金運家除夕夜吃團圓飯的時候都是三代六個人,後來小兵走失了,小霞結婚了,現在玉林又去世了,今年金運家吃團圓飯時隻有三個人了,冷冷清清的,少了玉林,少了往年的熱鬧,少了往年的溫馨,金運、常秀、小強都沒有說什麼話,沉悶的吃著飯……早些年前,雙運家除夕夜吃團圓飯的時候隻是兩代四個人,後來紅偉、紅軍結婚了,多了媳婦、孩子,現在又接回了玉林的魂靈,今年雙運家吃團圓飯有了四代十個人,雙運家把上席的位置給更為理想留著,又給玉環擺了一雙筷子,多了玉林,多了往年沒有的熱鬧,多了往年沒有的溫馨,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吃著飯……
2013年7月15日,涵冰正式動筆寫關於金運、雙運、照江三家兄弟矛盾的小說。涵冰發現金運、雙運、照江三個兄弟之間的所有矛盾都是因為玉林偏心金運家引起的,玉林偏心金運的主要矛盾引發了母子矛盾、父子矛盾、夫妻矛盾、兄弟矛盾、妯娌矛盾、婆媳矛盾、婆婆虐待兒媳婦的矛盾、兒媳婦虐待婆婆的矛盾、兒子受媳婦耳邊風虐待父母的矛盾、子女嫌棄父母年老的矛盾、父母養老的矛盾,兄弟之間的矛盾往往都是由妯娌之間的矛盾引起、激化、惡化的,這些矛盾都是家庭矛盾,在自己家集中發生,也在整個社會普遍發生,特別是常在農村社會普遍發生。隨著不斷的的搜集資料、進行調查,很多事情的真相都慢慢的浮出水麵,所有人的是是非非都慢慢的清晰了,最終涵冰發現,在這個故事裏很多人都有錯。涵冰一直在思考著這些矛盾的根本原因,由於年代久遠、很多親身經曆者都去世了,也有很多以前發生的事情已經調查不清楚了,也想不明白了,很多矛盾最終隻能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迷。所有的迷團中,涵冰最想弄清楚的、最糾結的莫過於當年高軍受玉林的耳邊風虐待母親、對兒子冷漠,涵冰實在想不明白爺爺是很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去虐待母親……
近兩年照江家早就在催促涵冰結婚,婚事早就訂好了,但涵冰一直想等事業穩定了再結婚,到了2013年,涵冰在北京的事業日趨穩定,蒸蒸日上,於是在2013年9月9日,涵冰和一個非洲部落酋長的女兒結婚了。
玉林最喜歡涵冰、小強兩個孫子,但涵冰、小強一直沒有結婚,玉林生前一直期盼著涵冰早日結婚,想在活著的時候能參加孫子的婚禮,但卻未能如願,紅偉和紅軍結婚沒有接玉林參加婚禮,一直到玉林去世,最終都沒有能參加到一個孫子的婚禮。金運曾經也明確說過要參加涵冰的婚禮,潤華家在心裏也想參加涵冰的婚禮,但照江家並沒有給金運、潤華兩家通知涵冰結婚的消息……
光玉的墓碑早已經斷裂成兩半近二十年了,早就該重新立新墓碑了,照江家一直想等到給高軍立碑時一起給光玉立碑。按風俗傳統,長輩去世十周年祭日時,子孫後代要為其立碑紀念,墓碑上要寫上逝者夫妻兩人的名字和子孫後代的名字,但是十三年前高軍去世十周年祭日時,玉林還活著,不能在墓碑上寫玉林的名字,照江家就沒有給高軍立碑,光玉的墓碑也就沒有立成。這些年照江家一直在等玉林去世後能寫上玉林的名字了再給高軍立碑,也在等夏青、涵冰長大結婚生子後再寫上光玉第五代、高軍第四代子孫的名字。現在玉林已經去世了,夏青早已經結婚生子了,涵冰也已經結婚了,照江家決定回鄉祭祖,為光玉、高軍立碑。不過,回鄉祭祖、立碑有兩個問題,一是該不該在墓碑上刻上玉林和金運、雙運兩家的名字,二是該不該去胡柏崗祭拜玉林,照江家為此做了一番討論。
照江反對在墓碑上刻上玉林名字,照江說:“不說你奶當年對我們不好、離開我們家了吧,但說你老太活著的時候你奶虐待你老太,你爺活著的時候你奶有錢也不給你爺看病,讓你爺在六十多歲的時候就活活病死了,要不然你爺至少還能再活十幾年,她不僅對不起我們家活著的人,更對不起我們家死去的人,甚至對我們家死去的人有重大的罪過。每次想到這些我不僅以前不想把你奶接回來葬在我們家祖墳地裏,現在立碑的時候也不想刻上你奶的名字,按風俗傳統,有墓才會有碑,你奶也沒有回來安葬,我想墓碑上就不要寫她的名字了,本來就沒有她的墓,為什麼還要寫她的名字呢,寫上她的名字不是自欺欺人嗎。”
雖然涵冰為老太、爺爺的死感到痛心,但還是希望能墓碑上寫上奶奶的名字,如果不在祖墳墓碑上寫奶奶的名字,就等於不承認奶奶是自己家的人了。涵冰說:“是否在墓碑上刻上我奶的名字,主要還是以她對我們家的功與過來決定。我奶對我們上代人我老太、對我爺的確犯下了很大的錯誤,對我們下代人也犯下了錯誤,但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可取之處。對上代人就不說了,我奶對我們家下代人的感情和關係分五個時期,第一個時期是你和我媽結婚前,我奶和你們的關係、感情很好,持續了一年半的時間,這個時候你還小,很聽我奶的話,我媽是未過門的媳婦,我奶肯定要對我媽好,我奶覺得我媽好,我媽也覺得我奶好。第二個時期是你和我媽結婚後到我姐出生前,我奶和你們的關係、感情非常不好,持續了一年半的時間,因為我奶嫌我媽老有病不能幹活,我媽不滿我奶偏心我大爹家,我奶和我媽的婆媳矛盾開始產生了,你又聽我媽的話、不聽我奶的話,我奶和你們的關係開始惡化,特別是分家後,衝突更為激烈。第三個時期是我姐出生後、我出生後到我們建完房子合家前,你們的關係、感情又好起來了,雖然名義上分了家,但實際上是合了家,持續了五年的時間,她幫你們哄孩子,你們幫她幹重活、做甜酒曲。第四個時期是我們建完房子合家後到我奶離開黃莊前,你們的關係、感情又開始惡化,持續了一年半的時間,因為你們不滿我奶對我大爹偏心、把賣甜酒曲的錢都給了我大爹家。第五個時期是我奶離開黃莊後,和你們的關係、感情真正好了起來,開始真心對我們、真心為我們付出,持續了十幾年的時間。總的來說,和你們關係、感情好的時候要多,不好的時候要少,和你們距離近的時候關係、感情就會變差,和你們距離遠的時候關係、感情就會變好。我們家日子不好過的時候,你們就會計較她偏心我大爹,你們的關係、感情就會變差,我們家日子好過的時候,你們就不會計較她偏心我大爹,你們的關係、感情就會變好。現在來看,我奶偏心我大爹雖然有錯,但也是情有可原,因為我大爹的確要比你們、比我二爹們更會說一些,更能博得我奶的喜歡,而你們那個時候年輕氣盛,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太成熟,她對你們不好,多少也有點你們的原因。”
照江和南霞都一致認可玉林在離開自己家後的確對自己家很好、很真心,每次來了都拚了命的幹活,很是讓人感動。涵冰說:“還要看我奶是不是喜歡大爹家的孩子,不喜歡你們的孩子,對我和我姐倆是否偏心……”南霞說:“她對你大爹家的孩子怎麼樣我不知道,反正錢全給他們家了,她從來沒有給你們買過一個糖果,其它的也看不出來她對你們有什麼不一樣,那時沒有吃的,她哄你們的時候都是烤饅頭片在嘴裏嚼碎了喂你們。”涵冰說:“我感覺她對我和我姐倆並沒有什麼偏心,要不然你們不會在我和我姐出生後關係會變好。”南霞說:“也許是吧!”涵冰說:“既然她對我和我姐並沒有偏心,又在後來離開我們後,每次來拚命的幹活,能真心的對我們,她也並不是全罪不可恕。她有過,也有功,特別是在老年之後真心悔過,也很想回來的,所以我們也不至於在墓碑上連她的名字都不寫。雖然她沒有安葬在這裏,但她在我們的心裏,隻要我們心裏有就行了,不在乎她的遺體是否埋在這裏,隻要我們心裏有她的位置,就應該寫上她的名字。”以前照江也是這麼想的,若是母親埋在了胡柏崗,自己家就在墓碑上寫上玉林的名字,就當母親也埋在這裏對母親進行祭拜,隻是在後來知道遺產的事後才改變了態度……
一番爭論後,照江家決定在祖墳的墓碑上寫上玉林的名字。
照江更是堅決反對在墓碑上刻上金運、雙運兩個養子家的名字,照江說:“當年你大爹、二爹剛到黃莊時正趕上三年自然災害,到處餓死的人不計其數,甚至餓死了人連人埋都沒有,你二爹差點被餓死了,你奶就是在胡柏崗生存不下去了才來到黃莊的。你老太和你爺在當時社會最困難的時期把他們兩個撫養長大,可是他們長大後,你老太死的早就不說了,從來沒有對你爺盡過一點孝心,在你爺贍養、治病、安葬上從來沒有花過一分錢,明知道我們窮,根本沒錢給你爺看病,還把你爺看病的事推的一幹二淨的,讓你爺活活病死。你爺死的時候,他們兩個來了一下,你爺過五七的時候,你大爹連來都沒有來,你二爹是幫你奶拉東西來的,你爺死的時候沒給你那個姑夫說信,你爺三周年的時候,你那個姑夫自己也來了,你大爹仍然沒來。你爺十周年的時候,他們幹脆都忘的一幹二淨了,沒一個人來。這幾十年來,他們兩家從沒有來祭拜過你老太、你爺,既然他們無情無義,就不要寫他們的名字了,以後我也不再承認他們和我是兄弟了,我們和他們斷絕一切關係,以後不再去胡柏崗了。既然在你爺的墓碑上寫了你奶的名字,我們也就不去胡柏崗祭拜你奶了,我們就在這邊祭拜她。”以前玉林活著的時候,照江家就是為了去看望玉林才去胡柏崗的,除了看望玉林,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事,也不說別的什麼話,從來沒有因為別的事到過胡柏崗。因為積累太深的矛盾、怨恨,照江和南霞早就決定玉林去世後和金運、潤華兩家斷絕關係,再也不去胡柏崗了,現在玉林已經去世了,也就正式和胡柏崗沒有關係了。
涵冰說:“既然他們兩家從來不來祭拜我老太和我爺,在墓碑上刻字上他們的名字的確沒有任何意義。特別是胡金運,他說自從他把我奶從我們家接走後姓黃的就和姓胡的沒有關係了,既然如此,我們以後就他們家沒關係了。但是對於以後我們家要和我二媽家恢複關係,和好如初。這些年我們家總是動不動和這家斷絕關係,動不動和那家關係,到最後我們家卻成了孤家寡人了,都沒有什麼親戚了,就不說需要幫忙的時候沒人幫了吧,就連過年過節的連個去處都沒有,丟不丟人呢。為什麼別人家都有很多的親朋好友,而我們家卻像孤家寡人一樣,難道就別人總是遇見了好的親朋好友,而我們總是遇見壞的親朋好友?人與人交往、親戚與親戚之間交往生產矛盾、發生衝突很正常,以後我們家不能動不動就和親朋好友斷絕關係,這是很極端、很狹隘的思維習慣。我們以後在北京生活、定居,但我們的根在棗陽,怎麼才算是根在棗陽,就是那裏要有我們的祖墳、我們的親人,如果我們在棗陽沒有親人了,以後我們回棗陽還有什麼意義呢。如果說真是對方的錯,為什麼我們總是在遇到這樣的事,難道都是別人的錯,我們就沒有一點錯了嗎。胡金運這個人若僅僅是以前造孽太多,我們可以原諒他,但他這個人已經卑鄙無恥到骨子裏了,年輕的時候如此,年老的時候還是如此,已經無可救藥了,既然他說姓胡的和姓黃的沒有關係了,那我們以後再也不要有關係了,徹底的斷絕往來。但是對我二媽家就不一樣了,首先,我二爹這個人是很善良、老實的人,這是我們都一致認可的,我二媽這個人雖然有點貪財,但心還是善良的,以前我二媽們家幫過我們家很多,最起碼每次需要幫忙,他們都會出力。比如我們那次建房子,我們隻是讓我奶來,胡金運就不讓我奶來幫忙,而我二爹還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但是他卻來幫忙了。我們所有親朋好友中,我二媽幫我們的能排到前三列。其次,我們兩家沒有太大的矛盾,以前主要是因為他們和我奶的關係,但現在看來,我奶和胡金運家確實犯了太大的錯誤,對二媽家做的太過份,也傷害太深。再說當初我二媽家甚至也願意隻要我奶不給胡金運幹活,他們願意出錢養活我奶,可是我奶不幹。去年你都因為我奶的過錯而不想養活、安葬我奶,你都不能原諒我奶,那也就別怪我二媽家不能原諒我奶,我二媽家以前對我奶太過份完全是我奶自找的。我們不能因為以前我二媽家對我奶不好而怨恨我二媽家,我們都做不到的,也不能要求別人做到。再次,我們以前一直和我二媽家有著很好的關係,自從我們兩家斷絕關係後,我二媽家也一直在想著和好,紅偉也強烈的希望上一代人的矛盾不要影響下一代人的關係。最後,如果說我們家和我二媽家有矛盾,僅僅是你們上一代有矛盾,但我和我姐與我二媽家沒有矛盾,並且也有著很深厚的感情。所以我們以後要和我二媽家和好,以後胡柏崗還是要去的,既然我奶埋在胡柏崗,我們就去胡柏崗祭拜她吧,她活著的時候,我們每年多次去看望她,她死了,我們以後可能一年還平均不到一次去祭拜她,所以沒有必要連去都不去了。對我奶的孝道,我們還是要一直延續下去,無論她活著還是死了。我奶生前在胡柏崗生活多年,那裏有她太多的影子,我們去走走看看,也算是對我奶的追憶”南霞說:“你二媽就是有點貪財,心還是很善良的……”照江沒有吭聲,涵冰知道父親想不通,涵冰說:“我二媽是做過一些過份的事,可是她也對你做過很多好事,而你為什麼隻記著她做的錯事,不記得她做的好事呢,以前我們家對外的關係是由你們主導的,你們在處理和親朋好友的關係時犯了很多、很大的錯誤,現在我要糾正你們的錯誤,不會再受你們錯誤思維習慣的影響。以後你要是想不通,我們去我二媽家,你就一個人在家裏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