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沉重的腳步聲,實驗樓天台。
第一次她俯視這個學校,也是最後一次。她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自言自語地說:“每天我都在你們鄙視的目光中苟延殘喘,臨死前,讓我鄙視你們一回……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詭異的笑聲中她飛身一躍,身體離開了支撐,陡然墜下。風在她耳邊呼嘯,從這7樓掉下來的時間比她想象的還要長。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那個人,想起了初中的同學,小學的夥伴,想起了去世的奶奶,往事一幕幕快速地回放。她的身體看似飛翔,實則在墜落……
在即將觸地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崩潰,眼淚狂飆,呼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晏喬!”
“呃?喂————————!”
一聲巨響,女生覺得身下突然一陣強烈的氣流讓她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摔到了地麵。她全身劇痛,卻感到自己摔到了一軟軟熱熱的東西上。女生懵了半天,意識回歸的時候她想起了自己墜地那一瞬間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猛地翻身,發現自己身下果真壓了一個男生。鮮血從她身下的這個男生的額頭出開始漫延,地麵一大灘的鮮血。
女生想尖叫,卻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冷靜了一會,環顧四周,漆黑寧靜的深夜校園沒有任何人聲。女生大大地喘了一口氣,把腦中的思緒稍微理順了一點。自己墜樓,然後壓到了這個無辜的過路人,是的,是這樣……
女生不顧全身的疼痛,支撐起身體,拉了拉那為你自己墊背的可憐屍體,卻怎麼也拉不動。女生定了定神,用盡全力把屍體背了起來,一步步艱難地往學校後門走去。
學校後門夜晚也有保安通宵值班,但距後門往北100處有一個破舊的小門可以通向學校外麵。以前晏喬曾帶她從那裏逃出學校到外麵夜遊。同樣微涼的夜晚,情況卻已經全然不同了。
女生有種強烈想哭的欲望,但更加強烈的恐懼和想毀屍滅跡的念頭壓倒了一切。她打起精神,不能再次崩潰,繼續往那破舊小門前進。
平時她連拎桶水上四樓都累的要命,如今拖著全身疼痛的身體居然還背了一個男生走了快五百米卻沒有倒下,原來人的潛力一定是要在被壓迫強製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會完全發揮,甚至超水平發揮。
終於走出了學校,通過那破舊小門外麵是一篇荒野,距公路還有近四百米的距離。路燈遠遠地散發著微弱的光,風吹來一陣陣的陰氣,就算不是寒冷的冬天也讓女生顫抖不止。
女生覺得這個地方掩埋屍體比較合適了,何況她也沒有力氣再走遠。
女生把屍體放下,顧不上休息,四處找可以挖掘的工具。好不容易找來一根粗樹枝,往地上一戳,居然立刻折斷。女生又找來石頭,磚頭,挖了半天卻連一個小坑都挖不出來,她突然堅持不住,往地上一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喏,給你。”有人從她身後遞來一根生鏽的鐵棍。
“謝謝。”習慣地有禮貌地說謝謝,女生接過鐵棍,一愣,猛地回頭,看見身後給她遞工具的赫然就是剛才她背了大老遠準備掩埋的屍體。
“啊——!啊——!”女生大叫起來,“屍體”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女生胡亂掙脫,“屍體”幹脆把女生抱在懷中。
……
馬路邊有兩排長椅,淡黃色的燈光籠罩著兩個沉默的人。
“穀泉。”“屍體”說了自己的名字,從兜裏拿出一個煙盒,點燃一支煙。
“我叫……嵐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