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那麼一張臉，年輕而蒼老，人群中有那麼一張臉，他笑著，可是笑的卻那麼苦……
這時候張家灣的人圍住了山娃，每人手上拿著錢，有的一百，有的兩百，他們把錢伸到山娃的麵前，一臉笑意地看著山娃，誰都知道山娃是怎麼才到這裏來上學的，是張婧把自己嫁掉換來的一份學習機會。一百塊錢，在這個都市裏，生活三天已經到了極限，可是對張家灣的人來說，是一筆大錢，夠買一頭過年豬，山娃看著灰頭土臉的鄉民們，內心一陣暖流：“大家路上小心，這錢……。”
“山娃，我知道你上學不容易，你放心，你爸在家裏我們照顧著，不會有事，他一個人，老家事多，出不了門，家裏收成又不多，給你娃弄學費不容易，這錢你拿著，你要不拿就是看不起我們。”
“山娃，拿著，這是你該拿的，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們一分錢都拿不到，臘月寒天，家都回不了。”
“老李說的對，在這個大城市，我們遇到這種事情，往往隻能覺得命不好。但這次，你教會了我一樣東西，就是為自己爭取，山娃，拿著。”一個年輕人對山娃狠狠地點了點頭。
“對，拿著，拿著，山娃，聽話，拿著……”
幾十個背著破布包，穿著破衣服，身上有不少灰，頭上有不少木屑和水泥點子的民工圍著山娃，手裏舉著錢，往山娃的口袋裏塞，往他的衣服裏塞。劉家灣的人也走了過來，說著同樣的話，做著同樣的事。
山娃沒出息的流著眼淚，擋開了二十幾隻手，跟他在工地上打人完全兩個人：“錢我會拿的，我有一天會拿，等到那年我們家鄉的收成好了，天下了透雨，一畝產八百斤小麥的時候，我去你們家裏收，我一家收五百，但現在我不能拿，一分都不能拿。我已經拿了三萬，大家也看到了，再拿我就不是東西了。”
“你是知道我們那裏小麥的產量永遠上不了八百才這麼說的吧，你呀，跟你爸一樣強，那三萬塊錢是你應得的，這錢也是你應得的，聽哥的話，山娃，這是我們的一片心。”李書名把錢強塞到山娃的口袋裏。
山娃有點生氣的把兩百塊錢塞到李書名的手裏，罵道：“李哥，別人胡鬧就算了，你也胡鬧，我張山娃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要是拿了這錢，我還有臉回張家灣嗎？我沒臉回去，我爸非用鞭子抽我，如果大家覺得我做的對，就幫忙照顧我爸，我姐嫁人了，他一個人生活不容易。”
山娃說著，掃了一眼人群，二十幾個民工看著山娃，他們的眼眶跟山娃一樣紅著，把錢裝回了口袋裏。
“山娃，你是個好娃，我以前看走眼了，就算你是土匪也是個好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