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華不知道就這樣躺了多久,隻這樣癡望著天。
眼前浮現著師羽的笑臉,衛兒的天真。一點一點,兩人就這樣若有若無的重疊著。從他還是草木之時見到她的第一眼,再到望向小師羽清澈無暇眼眸的那一瞬間。似乎就這樣毫無理性的淪落了,那笑腆、那眉眼、那婉轉的身姿。
“小花兒,你快些長吧。長得跟我一樣高,不不不。應該比我還要高——”
“我今天拜了應龍叔叔為師,你替我高興嗎?應龍叔叔可厲害了。——”
“嗚嗚嗚,師父,師姐欺負羽兒。——”
“師父做的菜可好吃了,羽兒要吃一輩子——”
“哈哈哈,羽兒最愛師父了。”
……
每一個畫麵,似乎都在眼前,記憶中的人從未走遠。每一個開心,失望,悲傷,委屈的表情他都不曾放過。從那個小小的人兒,軟糯的小手牽起他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想放開。有誰得到過,還能再忍受失去呢?
芫華胸口的傷久未愈合,溫熱的血還在慢慢的浸染著。一根一根紗的蔓延,擴散。就像思念與不舍。抵擋不了,洶湧澎湃。
忽的,眼前的光被遮住了大半。一個倒立的人影俯身過來!芫華疲憊的閉上雙眼,無力的問道:“找為師何事?”
千夜趕忙將芫華扶得坐了起來,又將溫潤的氣息渡了過來。“師父這是何苦?當初徒兒都賭上了畢生修為改了師妹的記憶,師父卻非要放她走——”
千夜話還沒講完,芫華一眼瞪了過來。蒼白的臉顯得有些無力,但眼神卻是冷厲得狠。“住口!!”千夜被製止了,但卻還是心疼著這位用情成癡魔的師父。
芫華也知道千夜的好心,畢竟篡改一個人的記憶需要賭上的是畢生修為,稍有不慎便會被反噬。想及此,語調了平緩了下來。“為師當時收你入門下,看中的是什麼。你說給為師聽聽!“
千夜恍然回到了幾百年前。那時的雲岫風極一時,門庭若市。而他,不過是人皇族一個微不足道的修行者。他自知不可能入得了雲岫,隻奢望能在雲岫外偷學些術法。
來求見芫華上神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唯有他,不求見,隻癡等在穀外,毫無怨言的幫穀裏的仙童幹些雜活。就這樣,過了十幾載春秋。那日,他幫著仙童們提水澆花,卻在花海中央見到了傳聞中的芫華。那一眼,驚為天人。
芫華淺笑著禦風而來,眼底若有所思。良久,他輕聲問道:“你十幾載如一日的在穀中打雜,可是有什麼想求的?”千夜搖了搖頭,他身份低,容不得他有什麼奢侈的想法。
“本上看你心質淳樸,堅忍如一。若你能得我傳道,你可會心無旁騖的造福蒼生?”芫華緩緩問著,千夜心中早已百轉千回。上神的意思是,想收他為徒???
“為師希望看到的是你們能本著初心去造福蒼生,而不是用我教你們的那些法術去無法無天的顯擺,揮霍。你雖然是想幫為師,但是,為師卻不屑你這樣的方式。我寧肯放她走,也不要她帶著恨!困人一時靠術法,但一時終究隻能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