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最大的意念支撐是什麼?活著.活著可能啥都有,死了啥都是空的.一幕幕人生的悲喜劇目千百年不斷上演,人們樂此不疲.活著就是意義,生老病死就是活著的意義,其餘的都是空的,生活是空的,生命才是真的,有生命的生活才是真的,所以人們樂於傳宗接代.自己製造一個新的生命,那種幸福真實的感覺是別人代替不來的,那些越活越老越活越真實的人就希望自己最真實的作品能衍生更多的間接真實的作品,兒孫多福我添壽,屁話那麼多鮮活作品你能不想多看看嗎?作品的優劣不重要,有作品才最重要.作品的多少次要,但不是不重要計劃生育的根本在於允許有作品,遭到抵抗在於作品多少也是重要的,偉大在於優生優育使中國人對真實的追求產生了由量到質的變化.簡而言之,中國人,真實最重要,外國人快樂最重要,中國人追求快樂的真實,外國人追求真實的快樂……
風哥還趴在辦公桌上夢到自己在課堂上忽悠呢。不好啦出事啦!一個同事進來大叫。啥事?風哥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我在上課呢。"
"學生,學生"同事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接不上來,臉憋得通紅,拽住風哥就往外走,出了辦公室才接了一句:"都成一堆了。"
媽的,班上那幾個小子捅大簍子了,風哥猜想:肯定是打群架,看我怎樣收拾你們。
緊跟著同事後麵跑,風哥還捋了捋衣袖準備給那幾小子一個下馬威。
到了樓梯口,風哥傻眼了,後麵跟來的老師也傻了,那幾秒的空白是幾萬年的震撼
救人啊!淒厲的聲音有如狼嚎,風哥的淚水奪眶而出,幾百號人推擠在狹窄的樓梯間,那下麵的人還怎樣活啊
沒有跌到的學生迅速退後.五六米的人堆就呈現在眼下,完了,下麵的人完了。來不及多想,風哥拉起一個跌到的學生就往上推,其他老師接著往後遞,一張又一張越來越紫黑的臉讓心直往下沉,,接著臉上有血點了,有血流了,血流滿麵了,麵目全非了.當最後一具明顯沒有生氣的軀體從手裏經過,風哥的耳朵裏才聽到救護車淒厲的叫聲,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從到處是血的樓梯間走下來的,也不記得自己怎樣回到了自己的窩,唯一記得的是那深秋的雨一直在下.雨聲淅瀝著生命逝去的挽歌.
從幾乎一夜未睡的迷糊中醒來,從滿眼的血紅中覓到一縷晨曦,風哥確定生活還在繼續。屋簷滴水打在窗台上,轉瞬就不見了,一如生命的脆弱。早晨的空氣照例清新,但風哥總覺得有股腥味自晨風的清冷中透出,哪怕隻有一絲鑽進鼻孔就有如塗了甘油的子彈哄然在鼻腔炸開,炸起滿腦的血紅。簡單收拾後,風哥就往教學樓跑,昨晚一門心思救人,竟忘了清點本班人數,自己這個班主任也太不合格了,努力回想那一張張腫脹變形的臉,實在跟平時的學生對不上號,哪怕是他們的父母也認不出來啊!
教室門沒關,風哥跑了進去,傻了,昨晚沒來得及多流的眼淚唰唰的往下掉。學生也傻了,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老師流淚,倒是平時那幾個不怎麼聽話的渾小子緩過神來眼淚也唰唰往下掉,其中一個哭著喊道:老師你忘了,我們班走的不是那條通道。
“你們都沒事,太聽話了!太聽話了!”風哥想用一種高興的語調說話,可到了口邊卻有點淒慘的味道。那本來快連成一片的哭泣聲陡然頓住了,如泛起漣漪的池塘陡然波平如鏡,情形一片詭異。
風哥也覺得自己本應狂喜的心情被一團狂亂血紅的絲線纏繞,瞬間浸透著悲哀。在詭異的平靜中,風哥緩緩走上講台,一種虛弱縹緲如仙的聲音發出:“同學們,請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擦幹,現在不是我們為自己流淚的時候,因為逝去的靈魂正在天上看著我們。”風哥抬手抹去了臉上的淚水,低下頭說:“默哀三分鍾。”
好了,請同學們抬起頭來,風哥頓了頓:“看看窗外吧!記住,用心看,也許他們正在離開!”
在靜謐中風哥走到了門口,抬頭看著天空,學生們也扭著頭看著窗外的天空。良久,風哥像是自言自語:“什麼也沒有,但每時每刻這個世界都有生命在離開。看看雨吧!那是來自天空的淚水,沒有溫度,但最真實,聽聽雨聲,風聲吧!那是大地的哭泣,沒有變化,隻有單調,除了單調還是單調,那是一份沒有增減刪除的悲傷啊!”
“孩子們!”風哥猛然轉過身來一聲大喊
八十道目光齊唰唰轉向了風哥,他們看到了不知何時又淚流滿麵地風哥,看到了一個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風哥,看到了風哥眼中那前所未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