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故事(1 / 2)

這事兒得追溯到半個世紀前,那個過村口兒都得背毛爺爺語錄的年代,改革開放前硬是因為“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口號推到了不知多少菩薩金身佛像,恰恰我爺爺就生在那個吃大鍋飯掙工分的年代,那個時候,不勞動是可恥的,也是可怕的,因為不勞動就沒有吃的,那些年因為饑餓而死的人不少,種出來的糧食還得上繳給生產大隊,而且家家都不準冒炊煙,要是被逮到自己家裏生火做飯,就會被生產大隊拉去小黑屋或者大壩批鬥,蓋上一個白色大尖帽跪在碎石堆上接受者一群憤青的口水洗禮,運氣好的一下午就過去了,運氣不好的跪一天不說還衝你吐口水,扔石頭,畢竟那個年代沒人扔的起雞蛋的,當然,也有那種二楞子類型的選手衝上去踹個幾腳也是沒人理的,畢竟在那個時候人都是瘋子,如果你一個人清醒著,你就會被當成瘋子,用醫學術語來解釋就是這人世界觀和我們不同,說直白點就是你就他媽一神經病,想想,不勞動的人還得靠大家養活,這種人,下場往往是可悲的。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容我以後慢慢道來。

那時候超生可不罰款,(後來改結紮了..)我祖父家就生了六個,我爺爺排行老五,是最小的一個男孩兒,據他回憶,說他那時候哪兒像我們現在這幫小子過的這樣嬌慣,奶粉泡好了塞嘴邊兒都不肯喝,幾百塊錢兒的波鞋幾個月就扔了,我們那時候一包糖精泡一大盆兒裏幾個小孩兒搶著喝,一雙幾角錢的藤草鞋能穿好幾年,二十歲前大部分時間都是打的赤腳,等等,為什麼說從二十歲前都打的赤腳呢?

這事兒得從幾十年前,也就是我爺爺才十六七歲時說起。

十六七歲,離成熟不遠,離幼稚也近,換成我們現在也就是才讀初中或者高中的學生,不過我們現在是拿著手機玩著電腦,偶爾和寢室兄弟們喝著小啤酒,他們則是拿著放牛繩玩著樹上捉的不知名蟲子,偶爾偷點大人喝剩下的老白幹兒來止止餓,那時候每天最重要的事兒就是讓自己活下去,不被餓死,那時候雖然是吃大鍋飯,可是吃的遠遠不夠,生產量也大,那個時候打人餓慌了什麼都吃,樹皮,草根,泥鰍,而我祖父除了生產大隊分的一畝三分的薄地以外,還有一頭黑皮老水牛,我爺爺那時候的任務就是每天放牛到後山的茅草坡上,把牛栓在樹上,然後就可以下小河溝遊泳了,或者就躺在草垛子裏睡大覺,等到天黑了再回家,畢竟家裏的活兒是做不完的。

就有這麼一個1ff8秋天,我爺爺按慣例把牛栓在樹上就下河去洗澡了,雖然已經是秋天了,農忙還在繼續著,暑氣籠罩著這黃土大地,我爺爺也正愜意的泡在涼快的小河溝裏,直到天邊已經開始泛紫色了才慢悠悠的從水裏爬起來,穿上那件兒由上一代傳下來的布衣,上麵密密麻麻的縫線和補丁和他憨厚的笑顯得格外淳樸,等他慢慢從河壩走到大樹下時,被涼水泡的飄飄然的身體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牛不見了!!!隻剩一條粗粗的黑色爛草繩靜靜的躺在地下,另一頭任然栓在樹上,我爺爺當時完全嚇懵了,當時的一頭牛相當於好幾個個勞動力呢,而且還是大隊裏分配的,這要是不見了那回去還不得被打死,他就這麼呆呆的站著,突然腦袋閃出一個念頭,趕緊找!對,趕緊找啊,這麼大頭牛總不可能消失吧,就算死了不也有那麼大塊兒麼,他撒丫子就在村裏跑開了,跑到老牛一切有可能去的地方,村口乘涼的老樹林子,河壩邊喝水的小水泡,村裏能跑的地方都給跑遍了,就是沒看見那頭老水牛,眼看這天已經漸漸黑下來了,就跟一塊大煤炭似的蓋在心上想揮都揮不去,人也開始變的焦躁起來,我爺爺赤著腳站在栓牛的那棵大樹下,豆大汗珠從額頭上滴下來,叉著腰不住的喘著氣,臉跑的通紅。

現在除了後山的‘小汶坑’以外,其他能去找的地方都已經跑遍了,可是那個‘小汶坑’我爺爺壓根兒就沒去過幾次,不單單是因為那裏的茅草都是齊人胸膛高的,不好行走,而且去過的大人很都都遇到了蛇,南方的蛇和北方的不同,北方的就是個兒大,長到好幾米的都很正常,而南方因為氣溫問題蛇的個頭長不了多大,而且長大了也沒用,在南方特有的環境下,龐大的身軀反倒會成為累贅,都是小個兒的,頂毒,比如重慶代較多的棕葉奎蛇,俗稱‘土狗子蛇’,還有黑蛇,都是劇毒的,這要是萬一被咬到了,這山高水遠的哪兒去找人救命啊,就算找到了也沒錢買藥,可是那時候的人都是給*出來的,他想:去‘小汶坑’找萬一運氣好沒被咬死,還能找到牛,可是現在要是回去了,就算不被打死也得脫層皮,然後還得關進小黑屋裏不給吃的,活活餓死,或者給戴上一個盜竊公家財產的大白帽兒跪地下讓那群瘋子折騰死,我爺爺不想這麼早就死了,很明顯他也不是啥智障,村口回來時就從隔壁家老張家後院揀了幾個燒啞火的大炮仗,拿出來用石頭敲碎了把裏麵的硫磺倒出來敷手上,雖然不是雄黃,但是敢肯定這股濃濃的硝火味兒多少會有點用,雖然我爺爺沒讀過多少書,但是蛇是感官性動物這點他還是知道的,蛇的鼻子比眼睛管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