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今天有個手術,被我推了,因為患者又是一名被車撞傷腦部的傷者,我是外科的權威,醫院為了保證手術的成功率,經常會安排我做這樣的手術。原來我很樂意,畢竟救死扶死是醫生的天職,而且將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尤如你剛指揮了一場勝仗,那種滿足感是無法形容的。隻是現在,我會害怕,我害怕在急診室裏,我會情不自禁地去將氧氣麵罩揭下來,換下雙手結束傷者痛苦的呻吟,我甚至怕原來的衝動變成一種習慣,就像第二次從鄭小輝的身上輾過一樣。
心情有些不錯,除了推掉手術,還因為剛掩蓋掉一個秘密,很早很早我就爬起來到東郊那邊的農產品批發市場買了一隻土雞,一點茶樹菇,給杏兒煲湯用,據說放些茶樹菇煲是補氣的,孕婦容易氣虛。
九點多,提著保溫瓶開車到了醫院,辦公室也沒去直奔了病房,再過今天,杏兒就該出院了。如果找不到比鄭朵好的保姆,我想我會接受杏兒的建議,將丈母娘請過來,畢竟她是杏兒的媽,自個的閨女誰不疼的。
推開病房門,病床上空蕩蕩的,洗手間裏也沒人,杏兒跑哪去了?將雞湯放在床頭櫃上,直接就拔了個電話問護士,問完護士,又打電話問值班護士,都說沒見著605的病人出去過,沒見過,難道平空失蹤了不成,我在病房裏暴跳如雷,震得幾個護士麵麵相覷,平日裏斯文形象在今天全部被毀。
有個值晚班的護士顫顫兢兢走上前來說道:“昨天我巡房的時候,看到605的病人在走廊上打電話,打了好長的時間。”
“她那麼晚了打電話給誰,你為什麼不讓她回房。”我的怒喝讓這個護士倒退後了一步,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不是你愛人嗎,難道不是給你打電話啊。而且,病人打電話我管得著嗎”最後那句話說得極小聲。
我看著幾個護士像幾隻等宰的羔羊一樣蜷縮著,意識到了自己的態度確實有些急進,便朝著她們幾個揮揮手:“算了,你們出去吧,你,先留下來。”我指了指後麵和我說話的小護士,放慢語氣說道。
幾個護士如同大赦般哄跑出去,剩下那個值夜班的小護士微微發著抖的看著我,身子向著牆上傾斜。我長歎了一口氣,坐在病床上,向著小護士招了招手,小護士看我一眼,搖了搖頭,表示站在那裏就可以了。
我又歎了口氣,從包裏拿出根煙,小護士一見,很及時的補充了一句:“這裏不能。。。抽煙”見我回瞪她一眼,還硬是將最後兩字從喉管裏逼了出來。
“我知道不能抽煙,我拿著不行啊。”
“那個,胡院長,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值班小護士一副想溜走的表情清楚地寫在臉上。
“有事,誰說我沒事。你昨晚是幾點看到我愛人在外麵打公共電話的?”我聞著香煙,眼睛直盯著她。
“好像是一點多鍾,那時候我剛好給602的病人換藥,就看見你愛人在打電話,換完藥還在打,我當時走過去和她說了兩句,她好像有點不耐煩的樣子,所以,我就沒敢再說什麼了。”
“那你聽見什麼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從心裏延伸出來。
“好像聽到一個人的名字,跟哪個省會的名稱一樣,唉呀,想不起來了,怎麼了?是你愛人。。。。。。。”值班小護士臉上一臉的曖昧,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這些女人心裏想的那點事是什麼。
“你別瞎猜,把你嘴門看緊點,別張著嘴就四處亂說;那個,我愛人是有點產前憂鬱症,所以我才這麼著急,行了,和你解釋不著,你出去吧。給剛那幾個護士說一聲,剛才我脾氣燥了點,改天請你們吃飯。”
見我語氣逐漸溫柔下來,變回她們熟悉的胡醫生胡院長,值班小護士也漸漸放鬆了全身,安慰著我道:“胡院長,你真是個好老公,我男朋友以後要像你一半這樣,我就知足了,你也別著急,你問清楚沒有,說不定你愛人隻是出去曬曬太陽,散散步呢。”
對啊,我怎麼什麼都忘了,我連忙走過去緊握小護士手,然後衝了出房門,把個小護士感動得淚鏈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