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兒將修納若衡放平,給他蓋好了被子。自己也歇息在椅子上,突然她感覺到自己氣息的紊亂,心裏暗叫不好。
搭上自己的脈搏,寧采兒怔了幾秒。這幾日她貼身照料修納若衡,情況緊急,連預防的藥也忘記吃,這下該是染了病了。
寧采兒回到自己的房間,心想,反正已經服過自己調理的藥了,如果藥理沒問題,她也會好的。
寧采兒在桌前看著醫術,突然心口一陣絞痛,她疼的冷汗直流,雙手撐在桌子上,一口鮮血濺在醫術上。
寧采兒心裏著了慌,自己的藥理出了錯嗎?
她強撐著身體,推門入了修納若衡的房間,邢恩正著急的喊著修納若衡。寧采兒便知闖了禍。
修納若衡剛剛醒了一瞬,邢恩還以為他真的好了,還來不及欣喜,修納若衡便吐了血。
寧采兒支撐不住身體,跪在床邊,替修納若衡把了脈。修納若衡體內的力量四處衝擊著,暴虐肆行。
寧采兒原本是打算利用藥物協助,喚起修納若衡體內的內功,讓它們逼出瘟毒來。可患了病的身體承受力太差,內力衝撞竟然變得不可控製起來。
邢恩看著修納若衡麵如死灰的模樣,不禁對寧采兒大發雷霆。吩咐左右,就將寧采兒關進了牢裏。
寧采兒坐在牢裏冰冷的地麵上,背倚著牆。她渾身忽冷忽熱,痛苦不堪。這是內力衝撞和病疫肆行衝撞下的反應。
忽的一陣風聲,寧采兒半睜的眸子裏映進了一個人。北冥月走到她麵前,低頭查看了她的情況。
“怎麼這般不小心?”北冥月的語氣裏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修納若衡的毒…可是你下的?”寧采兒內心有些悲涼。
“嗯,是我。”北冥月笑著。
“為什麼?”寧采兒質問,“你知道嗎?他如今的安危關心著整個江南百姓的安危。他若是死了,沒有一個人會留在那裏!”
“於我何幹?”北冥月語氣冷漠。
“我隻知道,讓一個人念及你的好,最好的辦法就你救了他的命。可誰知,你居然把握不了這個機會,還把自己搭進去。”北冥月似乎在說著很平常的話題。
“所以,當初救我的時候,你也是這麼想的吧。”寧采兒無力的靠在牆上,滑下兩行眼淚來。
北冥月沉默了片刻,仍舊接著說,“修納若衡若是今日死了,倒是也便宜他了。就是苦了你也搭了進去。
他若是不死,就看他來不來救你了。
你可要好好撐著。”北冥月隔著麵具,望著寧采兒的眼睛。
“北冥月,你…就不怕我背叛你嗎?”寧采兒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不會。我是救了你的人。”北冥月輕輕的說,話裏行間還帶著些自信的笑意。
寧采兒閉了閉眼,滾燙的淚珠滑了兩滴下來。她再也不願意睜開眼睛去看眼前這個人。
“不要絕望,等完成了這個任務,你就徹底自由了。”北冥月負手立在月光裏。
“你眼裏還有國家嗎?”寧采兒發問。
“現在沒有。”北冥月認真的回答。
寧采兒啞然失笑,笑聲悲涼。她笑自己為什麼不離開北冥月呢?回到過去那種生活。回不去了,她身後什麼都沒有。
一如北冥月說的,她不會背叛北冥月,北冥月救了她的生命。
寧采兒閉著眼,回憶一直蔓延,最後定格在幼時的某一天裏——
“娘,這些小鳥為什麼不回家啊?老是呆在我的屋簷下。”
“傻臨兒,昨夜一場大風雨,它們已經沒有家了啊。”
“噢,那她們就在我的屋簷下避雨吧,外麵太危險了。”
……
這世界這麼危險,我的屋簷呢?寧采兒靜默在黑暗裏,眼角淚痕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