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兒提著木桶和笤帚去偏園,這偏園可真夠偏的。想來平時都沒人過來,灰塵滿布。
管事居然安排她一個人來打掃這種根本已經棄置的地方,分明是在欺負她。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她可不想再惹事。推開大門,居然沒有揚起灰塵。難道還有人來過?寧采兒好奇的往園中張望。
隻見樹木掩映之下的湖邊,有一男子半躺在邱澤上,隨性慵懶的飲著酒,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可惜樹木太濃密,以至於寧采兒根本看不清那美男子的麵容。
寧采兒踏著石階而上,落葉在她腳下發出輕微的聲響。
也就是寧采兒在湖邊站定的時候,修納若衡抬眸看向了她。
“怎麼是你?”修納若衡晃動著手裏的酒杯。酒水在杯口打轉,就是不曾灑落一滴。
“奴婢參見二殿下。”寧采兒乖巧又伶俐的模樣,讓修納若衡一時還挑不出毛病來。
“這偏園已經荒廢多年,你提著木桶來這裏,莫不是來躲清閑的?”修納若衡輕蔑的笑。
見寧采兒不說話,修納若衡又開口,“還是…寧小姐聰明過人,知道本王在這裏?”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修納若衡站了起來。
“是管事安排我來這裏清掃的。”寧采兒不理會他語氣中的嘲笑。
“哦?就安排你一個人?”修納若衡語氣懷疑。
寧采兒臉色黑了黑,這麼明顯的欺負她,修納若衡看不出來?
“看來討厭的人還真是走到哪裏都有人討厭。”修納若衡手背在身後,閑庭信步。
“殿下這幾日心情不錯嘛。”寧采兒說的咬牙切齒。
外人都說修納若衡因為她的胡鬧,亂了皇族規矩,終止了選妃大典。他在這小天地裏倒是過的快活。
“那還是托你寧采兒的福了,是得謝謝你。”修納若衡回頭望著她,眼裏哪有一星半點的誠意。
“怎麼就這麼不巧呢?把你給分到我府上來了。你說……你日後不會因為記恨我,把我給謀害了吧。”修納若衡笑著走到她麵前,看來修納若衡今天心情著實很好。
“我怎麼敢記恨二殿下呢。”寧采兒低著頭。
“看,這就忘了規矩了,在本王麵前還自稱‘我’。”修納若衡把玩著手上的玉戒。
“奴婢知錯了,下次我一定改。”寧采兒說的恭恭敬敬,全然沒發現又說的是什麼。
修納若衡也不再打理她,兀自出了偏園。還不忘提醒她一聲,“既是安排你來打掃這偏園,你就好好打理幹淨。本王還挺喜歡這裏的。”
“奴婢知道了,二殿下慢走。”寧采兒欠了欠身,送走了修納若衡。
她掃著木梯上的落葉,一看這碩大的園子,不禁汗顏,今日都不用離開這裏了。
都是我自找的。寧采兒在心裏腹誹。
彼時,園外一大群丫環路過。為首的丫環從半開的門裏看見掃地的寧采兒,不禁笑了起來。她招呼著左右的丫環們,進了偏園的門。
“喲,這不是寧采兒嗎?琴棋書畫,茶秀歌舞,樣樣精通的寧采兒啊。”
“怎的也和我們一般模樣待在這華羅宮裏啊?”丫環說到。
寧采兒抬起了頭,便看見為首的苒繡眼裏滿是譏諷。
“穿著同樣的衣服,就不要笑話別人。”寧采兒語氣冰冷。
“哈哈哈哈,我們一樣嗎?你看看一樣嗎?”苒繡在她麵前轉了一圈。
“你是入了大牢的人,沒殺你就是聖上大恩。現在你不過是一個帶著罪名的賤婢!
我們這些人,都是平白無故被你連累的!”苒繡的聲音大的嚇人。
沒錯,她們都成了奴婢,確實因為寧采兒。但是…“哦?那你怎麼不想想,為什麼蔣菲、夏箐不受牽連呢。”寧采兒毫不畏懼的望著苒繡的眼睛。
是啊,如果她們都是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聖上會不給麵子嗎?蔣菲她們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所以,怨天怨地怨別人,還是最怨自己沒實力。
苒繡張了張口,不再說什麼。她驕傲的轉了身,回頭衝寧采兒嘲諷的笑笑,朱唇輕啟:“即使做了奴婢,我還是能踩在你頭上。”
一行人出了偏園門,寧采兒收回了目光,仍舊一言不發的掃著地。
苒繡是大丫鬟,手底下帶領著一班子小奴婢,寧采兒現在亦是她手下的丫環之一。
寧采兒掃到湖邊的回廊時,湖水倒映出她的臉龐,她趴在木欄邊,望著水裏的影子,“寧采兒啊,這就是上天給你的命運。”
她本可以過著自己的生活,一場變故,讓她不得不去叨擾世間,最後這天地間,怕隻她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