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梅今日難得清醒,蘇和與寧采兒伴她在窗前賞月。
“今日的月亮也不圓啊,娘,夜裏風寒,你還是早些休息吧。”一陣風灌進屋子裏,滿屋清冷的荷香。蘇和忙拿了披風裹住了母親。
覃梅卻捉住了蘇和的手放在肩上,從半推的窗前望著月光銀白的荷塘。“蘇蘇,你看這荷塘,還是失了些姿態,總不比江南的意味。”覃梅的目光深遠。
寧采兒也疑惑,當初在江南安府做事,就算安府沒落,覃娘怎麼會搬到這裏來?
“覃娘,你們怎麼會搬到這裏來呢?”寧采兒問。
覃梅的眸光空了一瞬,忽的又盈滿了不明的光澤。乘著清風明月,覃梅絮絮的講起了往事。
寧采兒靜靜的注視著她的臉,不再做聲。
“我名覃梅,年輕時本是江南歌妓。
那日我在酒館裏,調琴開唱。本是與酒館老板商量好,隻彈曲子,不必搭理來往酒客。
可忽的就來了一個混人,看樣子,是酒館老板也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在本地衙門當差的,叫做劉成。
劉成便要我前去陪酒。我明說我不是酒妓,隻賣藝不賣身,卻招來一屋子的嗤笑。
那樣的大人物似乎都是極其要麵子的,我立著半響不動,那便是打了他的臉。
劉成嗬斥著要我過去,我那時年紀小,見他的氣勢,也怕了起來。戰戰兢兢的就走將過去。他一把拉過我的胳膊,便提著酒壺往我嘴裏灌酒。
火辣辣的酒入喉,嗆得我止不住留下眼淚來,劉成卻端端隻是笑,嘴裏說著些不符身份的鄙陋字眼,說到難聽處簡直不堪入耳。
可周圍居然都是一片附和他的笑聲,我又羞又惱。可是我一個女子,如何能對付的了他這樣的高官?
我忍氣吞聲替他斟酒,他卻雙手裹著我遞杯的手不放。我驚恐的抽回了手,退後了好幾步。劉成卻站起來一把拽過我去,揮手就是一耳光。
此時,我身後一人拍桌而起,怒氣衝衝的就去將劉成打翻在地。我回過神來時,已經被他拉著出了酒館。
他一身書生打扮,此刻眉頭緊皺著。那日初聞大名,名曰蘇子安。”覃梅說到這裏,眼裏就已露出了幸福驕傲的光芒。
寧采兒也是一怔。蘇子安,京官蘇子安?這故事似乎很淒涼吧?畢竟蘇子安現在妻妾成群,卻無一席之位是留給覃梅的。可覃梅眼裏的驕傲,又是那麼的真切。
覃梅含笑望著寧采兒,又接著講起來。“他拉著我出了酒館,一路奔跑到他的家裏,鎖上一扇又一扇門,才安心的坐下。
他問我,“你怕不怕?”,我知道,他這樣問我,是因為我們剛剛冒犯了衙門的人,若劉成報複起來,我們是毫無招架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