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不能抱怨自己的身世,這是與生俱來的東西,人也抱怨不得,一旦抱怨,靈魂也就失去了真正的意義了。
這是娘後來才告訴我的。姥爺是一個脾氣相當暴躁的人,一發起火來,連姥姥就打哆嗦。姥爺發起火來就像一頭怒獅一樣,誰也不知道他的有著鋒利牙齒的大嘴將撲向誰。
娘姊妹六個更是大氣不敢喘一聲。而我印象裏的姥爺,是喜歡抽煙喝酒,步履蹣跚,高個子的老人。早已失去了年輕氣盛。歲月早已無情地在飽受滄桑的臉上鐫刻許多皺紋。更是多了了幾分和藹。我是愛姥爺的,同時姥爺也是愛我的。
也許人就是這樣,可能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要想得到最真實的回報,就得付出最真實的情感。也因為如此,姥姥不愛我,我同樣對她沒有很深的感情。
現在我對她保留的那一絲絲的感情就是因為媽媽的一句話,不愛娘的娘,就不愛娘。我愛娘,所以選擇接受姥姥一切在我眼中極其討厭的行為。
娘在家排行老三,大姨是個聾啞人,隻有看到我們的手勢才會明白我們所說的東西。二姨是一個工人,平時大大咧咧的,心裏藏不住話,沒有人敢和她說點秘密。東家的話一轉眼就進了西家的耳朵裏了。就是這麼的速度,可以堪比光速。
娘的下麵就是舅舅了,他是一名初中的語文老師。娘之前告訴我,老師都是小心眼,但娘轉眼就告訴我要尊敬老師。娘之所以這麼說,是有親身經曆的,而這些經曆讓她陰影了好長時間,現在我還懷疑,她是不是還有陰影。
舅舅下麵就是四姨了,現在她是我們家族裏的土豪,超有錢的。最小的就是我最愛的小姨了。她對我付出很多,對我關心很多。我很愛她。
娘雖然在家裏排行老三,但是大家信任的老大,領導。家裏的莊稼,洗衣做飯,都是娘領導姐妹和弟弟有條不紊的進行的。娘不喜歡和姐妹,弟弟爭一些東西,都是先讓他們選,剩下的娘就會愛不釋手。每次姐妹之間鬧了矛盾,都是娘出馬的,很管用。
娘跟我講了好多在家裏的事情,是我印象最深的還是,姥爺與茶水的事情。
姥爺酷愛喝茶,每次從外麵回來,必須馬上喝到茶,這茶必須是熱騰騰的。娘把握著時間很準,姥爺的腳剛踏進家門,娘的茶水就擺在桌子上了,姥爺從門口到桌子這旁的時候,這茶水是最好喝的時候。姥爺總是很滿意。
娘告訴我她很愛姥爺,雖然姥爺脾氣很暴躁,但姥爺眼裏把每個孩子看的一樣重,並不因為大姨的殘疾而拋棄她,更不會出現重男輕女的現象。而姥姥的這一思想確實嚴重得很,她的眼裏隻有她的兒子。姥爺是愛我娘的,他認為我娘是孩子裏最有出息的,雖然是個女孩子,將來肯定還有大作為的。娘也從來不承認一個女的就注定會低人一等。
娘長跟我說這麼一句話,一一啊,娘覺得這一輩子很窩囊,我總是問,問什麼呢?娘說,她這一輩子沒文化,在這個社會就像個傻子一樣。最後總是在補充一句,一一啊,將來一定要好好學習啊,不能和娘一樣下田種地。
我總是點點頭,不說話。娘的文憑是小學畢業,嚴格的說是小學五年級。
娘的輟學過程是這樣的,娘在這之前一直是班裏的第一名,有一次,把班裏的一個小男孩給揍了,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女漢子。聽到這裏,我就忍不住笑了,這是一個多麼弱的男孩子啊,連一個女孩子都打不過。而這個男孩子的父親正是娘的老師,從此娘和這個老師結下了梁子,小孩子怎麼能鬥過老師呢,這個披著老師名義的小人就暗地裏使詐。
那時候還是十年**,吃著公家裏的飯,記工分。上學也是交糧記工分。那一年學校的老師要讓我娘多交一倍的糧,對於這個家裏五個孩子上學來學,確實有點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