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小行者不敵他手中那枝筆,落荒而逃,而唐長老被文明天王捉住。不用繩索捆綁,就把一枝筆頂在唐長老的頭頂。
唐長老雖是和尚,幼年間卻讀過幾本儒書,後來又熟讀佛家三藏經典,故頂著那枝文筆開始尚不十分覺重,轉動得以自如。
文明天王手下石、黑二將軍看見,忙稟文明天王道:“那和尚頂著文筆不見十分吃力,恐怕他又要弄虛頭!大王,還須捆綁起來。”
文明天王道:“捆綁昨既無用,今複何為?若要過慮,莫若加上一個金錠。”
文明天王走下殿來,將文筆拿起,先把自己頭上金錠取下來,放在唐長老頭頂當中,再用文筆壓在金錠之上,就象砌寶塔的一般,唐長老一時便覺轉動繁難。
文明天王看後這才鼓掌大笑道:“似這等處置,便是活佛亦不能逃矣!”
我聽到這兒,不覺對白無常所說的那枝小小的文筆就能壓得唐長老不能動彈,而神通廣大的小行者,竟然拿不起那一枝小小的文筆,感到大惑不解。
白無常嘿嘿笑道:“這枝文筆奪天地之秀氣,吐山川之精華。那小行者雖然具有無上神通,卻不知文墨,粗手夯腳怎生拿得動?”
原來那小行者偷聽到了那文明天王和宮娥的對話,知道能拿得起這枝文筆的,凡間除了文明天王再無一人,必須是天上的專司文章的星辰才能拿得起。
天上星辰惟文昌菩薩梓潼帝君是專管文章之事,小行者想到這點,滿心歡喜,一個筋鬥雲直上九宵,來到了紫微垣外文昌帝主的宮闕,隻見祥雲縹緲,甚是輝煌。
文昌帝君命手下天聾與地啞去清點他收藏並掌管的朱衣筆、點額筆、研朱筆、生花筆、天山筆、倚馬筆,司馬相如的題橋筆、張敞的畫眉筆,開漢蕭何的刀筆,枝枝皆在。
後又細查,發現還有枝春秋筆,是帝主未管事之先,竟然被人竊去。因世情反複,一向用他不著,故因循下來天聾和地啞也不曾找尋。
這枝筆是列國時大聖人孔子所著春秋之筆,著到魯昭公十四年西狩時,忽生出一個麒麟來,以為孔仲尼著書之瑞,不期樵夫不識,認做怪物竟打死了。
孔子看見,大哭了一場,知道生不遇時,遂將這著春秋之筆,止寫了‘西狩獲麟’一句,就投在地下不著了,故至今傳以為孔子春秋之絕筆。
不料這麒麟死後,陰魂不散,就托生為文明天王。這枝春秋筆,因孔子投在地下無人收拾,他就竊取了,在西方玉架山大興文明之教,毀謗佛教,故而為難西去取經的唐長老師徒四人。
文昌帝君身邊有一人,頭上不著文冠,亂堆著幾撮紅色毛發;腳上不穿鞋,直露出兩條青精暴露的腿。
藍麵藍身,好象是從印染作坊的藍色染缸內染過一樣;黑筋黑骨,如在鐵窯裏燒成。走路也沒走相,隻是跳來跳去,全沒些斯文體麵;見了人也不作揖,根本沒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
兩隻空手忽上忽下,好似打拳,更象是得了多動症;一張破鬥踢來踢去,宛如賣米,又象是在耍猴。
這似神又象鬼一樣的,竟然是外表可怖猥瑣,內實滿腹文章的天下第一文才的魁星。
魁星奉文昌帝君之命,跟隨小行者到了文明天王宮殿之中,輕鬆地拿起那枝春秋之筆,又收起了壓在唐長老頭頂的金錠,小行者這才降伏了文明天王,逼得他現了真身,原來是瑞獸麒麟。
聽完這則典故,我不覺感歎道:“怪不得世間之事,窮人往往慘運連連,而富人卻做什麼都順利,原來,就連鬼神也敬畏這財氣啊!”
白無常道:“明王,你是佛弟子,怎麼不知布金寺之事?佛在舍衛城祇樹給孤園。這園說是給孤獨長者問太子買了,請佛講經。太子說:‘我這園不賣。他若要買我的時,除非黃金滿布園地。’給孤獨長者聽說,隨以黃金為磚,布滿園地,才買得太子祇園,才請得世尊說法。”
我詭異地道:“無常爺,這個我倒沒聽說過。說句大不敬的話,難道連佛祖也愛財嗎?”
白無常噓了一聲道:“明王慎言!佛祖非為愛財,隻是那孤獨長者以金磚鋪地,佛祖見其心誠而說法。佛祖在布金寺開壇說法道:我所講經,並非講佛,而是講法,佛由心生,法由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