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掉入水中時,尚在那兒漂浮著慢慢打轉。透過車窗玻璃,我看到了酒鬼那張驚恐的臉。他的雙手拚命掙紮著,顯是要打開車門。
正在這時,那紅衣女鬼一下子飛入河中,圍著那車子不斷地打轉。那紅衣女鬼越轉越快,最後幻成了一道紅影,把整個車子包在了其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道紅影停了下來,又變成了那紅衣女鬼的模樣。更令我吃驚的是,我看到了那酒鬼不知怎麼回事,竟然穿透了車身爬了上來。
這怎麼可能?難道那酒鬼沒死?我略一思索,不禁搖了搖頭:這不可能,那酒鬼明明已經死了!
定睛一看,我才發現那酒鬼的神色不對,他的身形也似是透明了一樣,在車子頂部晃晃悠悠。這下我明白了,酒鬼真的死了,現在冒出來的是他的靈魂!
人剛死時,靈魂出竅,並不具備什麼能力,甚至也沒什麼意識。看著酒鬼的靈魂在飄蕩,我不禁長歎了一聲。
在我的歎息中聲,忽然出現了兩個奇形怪狀的人。其實,他們並不是人,我從他倆的怪異相貌上,立即認出了,這倆兄弟正是民間傳說中陰司的鬼差牛頭馬麵。
那馬麵喝道:“王翠萍,你既已尋到替身,生前業力所積之苦已消,還不趕緊隨我們去陰司地府等候發落,聽閻君宣判你該投生何處?”
那個叫王翠萍的女鬼還沒發出什麼聲音,就聽到哐啷啷一陣響動,牛頭已經用一串粗大的鐵鏈鎖住了王翠萍。
馬麵又喝道:“許大安,你生前好吃懶做,經常酗酒惹事。今天命喪於此,當是你陽壽以盡。你該在此飽受煎熬,每日重溫溺水之苦,若下一個替身到時,方是你苦難結束之時。許大安,你給我記住,你在此尋找替身,切不可濫殺無辜。隻有看得見你的人,才是你要尋找的替身!切記,如你胡來,必押入十八層地獄受苦!”
原來這酒鬼叫許大安,我突然啞然失笑,不對,我並不是現在才知道他叫許大安,因為在派出所做筆錄時,我就已經知道了這個酒鬼的名字。
許大安那飄忽的身形漸漸凝定下來,他對著兩個鬼差磕了幾個頭,身子慢慢地浸入了小河中再也不見。牛頭馬麵也押著王翠萍,化作一陣陰風,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心中猶猶豫著要不要把我看到的真相告訴警察。這個念頭剛一閃過,我立即開始自嘲起來,嘲笑自己的幼稚。
我能以這種虛無的鬼神之事來告訴警察嗎?他們會信嗎?這當然不可能,搞不好還要惹警察懷疑我到底是什麼目的,倒給我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警察既然判定是醉鬼駕車不小心落水而亡,這與我看到的並無本質上的區別,因此,我也沒有必要向別人講述這一切。
我的心剛剛釋然,卻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在我耳邊叫道:“小墨,你怎麼了?快醒醒!”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西邊的太陽還沒完全下沉,老王正滿有焦急地坐在副駕上看著我。
我也不追究他是什麼時候回到了車子上,隻是淡淡地道:“老王,我們回去吧!”
老王疑惑地道:“小墨,剛才我看到你像是睡著了一般,時不時地驚呼一兩聲,我不放心了,這才回到車子上想喊醒你。你看到了什麼?是不是真的天眼通在發揮了作用?”
我淡淡地一笑道:“就算是吧,老王,這兒不是說話之地,我們回到你家裏再告訴你吧!”
老王應了一聲,我正準備發動車子時,忽然有人敲響了車玻璃。我扭頭一看,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警惕地看著我和老王。
我放下玻璃問道:“老伯,有什麼事嗎?”
那老頭警覺地道:“你們是誰?怎麼一直在這座小橋邊?你們不知道昨天夜裏這兒剛死了一個人嗎?這兒有點邪乎,你們趕緊離開吧!”
我微微一笑道:“老伯,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兒有水落鬼在想尋替身?”
老頭驚訝地道:“是啊,我們鄉下都是有這種說法的,你想想,若不是有水落鬼找替身,昨天夜裏這輛車子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地摔進小河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