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元年,央都國先帝崩殂,舉國大悲,皇後急召流放在外的太子穆卓臨回朝,立為新帝,改年號元貞。
大殿上,穆卓臨身著黑底紅絲金線的龍袞,頭戴通天冠,在兩邊文武大臣畢恭畢敬的行禮中,一步步走向龍椅。
今日是他登帝位始的初次臨朝,胸中如打鼓般咚咚作響,前幾日繼位大典時都不曾如此。君臨九天、俯瞰蒼生,莫說是帝王家,就是尋常百姓,也總要有個念頭。
大典隻是個形式,現在才是執手天下的時刻!
穆卓臨眼中透著光,走至龍椅前,袖手一擺,坐於椅上,冕旒隨著他的動作搖晃不止。他生的本就眉宇深邃,此刻劍眉下一雙杏眼透著淩厲,雖是年少,架不住渾然天成的帝王氣勢迎麵而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皆是一驚,跪而行禮,眾聲高呼,餘音繞梁,讓穆卓臨覺得不真切,卻又真實的響在他的耳畔。
“平身。”磁性的嗓音出聲,穆卓臨揚起淡淡的笑意。
台側的內侍尖聲進行下麵的流程。
“啟稟皇上,近來蠻羌一族屢犯邊境,百姓流離內遷,邊關將士告急,是戰是和還請皇上定奪。”
一大臣先行出來說話,所言之事正是國之大事。
蠻羌一族居於央都以北,是遊牧民族,自央都開國以來,仗著兵強馬悍,數次侵擾邊邑,每次都是燒殺搶掠一番就迅速離去,等到央都援兵到的時候已經隻剩殘城了。
央都也曾派兵攻打蠻羌,因種種原因都以失敗告終,後來穆卓臨的父上幾輩開始用懷柔政策來化解邊疆戰事,效果雖是甚微,卻也有些作用。
幼時的穆卓臨曾親眼看著自己的姑姑梨花帶雨的嫁往千裏之外再沒有回來,又眼見著自己的祖母臨死前都哀怨的見不到自己女兒最後一麵。
那時的穆卓臨雖小,卻已知道何為恥辱,他不懂,央都的大好男兒皆在,如何要用女人去換得一時安穩?若有朝一日他登帝,定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而眼下,他實現理想的時候到了。穆卓臨直言不諱道出心聲:“戰事既然告急,那就以戰應之……”
“不可!”穆卓臨話還未完,丞相便奪步而出。
穆卓臨麵露不悅卻不好發作,台下這花白了胡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付權,三朝元老,當今太後的兄長,自己的親舅舅。
如此正麵的衝撞,弄得穆卓臨麵上有些掛不住,隻得反問:“不知……丞相認為有何不妥?”
“啟稟皇上,我朝開國以來都以養民為先旨,三代休養生息才有今之國力,皇上應謹遵先皇遺策,著手準備與蠻羌一族的和親事宜,而非開戰,使生靈塗炭啊。”
丞相付權已是耳順之年,說話間氣雖穩而喘息不斷,底氣足又力不從心,但也算句句中肯。
可所言卻與穆卓臨心中所想正好相反,本就因其公然打斷自己說話就不滿的穆卓臨聽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和親政策,當下麵色更黑。
“其他人可有異議?”
“臣等皆附議丞相。”
眾人此話一出,穆卓臨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他終究是年輕,又被流放在外三年,對朝中的人和事都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