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人間是那悲劇的存在,總將美好的東西撕碎了給人看,還是她雲追一直就是悲劇的存在。雲追裹緊了身上的披風,低著頭,迎著風沙慢慢的走著,身後是被風沙掩埋的腳印。

君容去邊城小半年,隔三差五的會送信或是一些邊城的小玩意,收到他最後一封信的時候,信上說他就快要回來了,可最後等來的消息確實在最後一場戰役,原本毫無可能會戰敗的戰役,君容帶領的軍隊卻全軍覆沒,死不見屍。

雲追不相信,到殿前跪了三天求皇上派人去找,無果。其實雲追懷疑過這都是他策劃的,可又自我催眠,希望不是自己的想的那樣,可事實就是那麼殘酷。於是雲追便自己來邊城找君容,她相信君容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隻是,已經找了那麼久了,雲追踏過每一場戰場,每一個他可能去或者不可能去的地方,可天不遂人願,她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已經找了四月了。距他們分離都快一年了,雲追心裏越發的絕望,可是隻要沒見到君容的屍首她就會不斷的找,至死方休。

“這位兄台,能否給我袋水。”雲追問身邊不遠的一個褐衣男子。

男子點點頭,卸下身上掛著的水袋,遞給雲追。

雲追今晚和一隊商隊湊一起,因為沙漠的夜晚總是比較危險的。

雲追喝了口水,仰躺著看著天上繁星點點,思緒無限。

“你一個小丫頭怎麼會獨自一人到這荒漠裏?”褐衣男子也用手枕著頭,仰躺著,似無意的問。

這褐衣男子是這商隊顧的刀客,也是這商隊刀手的首領,雲追能與他們一起休息也是他允許的,所以他問雲追時,雲追倒是放下平時冷清的神色。

“來找一個人。”

“找人啊?可這茫茫大漠,走丟了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了。”

“他對我很重要,就算用一輩子也要找他。”

“嗬,你還小,還有好多路要走,就用這一輩子來找一個人,那不劃算啊。你現在以為的一切,或許以後卻是嗤之以鼻的。”

雲追沉默了許久,最後淡淡的說,“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隻是我現在不想遺憾。我原本就像被圈養的金絲雀,因為他我才有勇氣獨自一人踏上旅程。”雲追語氣愈漸柔緩,嘴角也揚起一絲久違的笑容,“他是我唯一喜歡過的人,他那麼好,我隻想把我最好的青春給他。”

“誒,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褐衣男子大笑,“你與我說說他的特征,我幫你找找,畢竟這一代我經常走。”

“真的?”

見雲追明亮如星的眼眸,褐衣男子大笑著點點頭。

雲追跟著這商隊,可未等到褐衣男子的消息,就先收到都城的來信。雲追怕會遺漏消息,所以經常保持著跟挽月聯係。看完信之後,雲追一時的失神。

信上寥寥幾字,隻說君容已回,讓她速回。

她有時候會有種錯覺,是不是他們真的有緣無分,她尋了幾個月都不見的人,卻自己回家了。其實她也該慶幸的不是麼?畢竟他好好的,好好的回家了。

雲追告別了商隊,馬不停蹄的趕回都城。可她永遠想不到,等待她的是更讓她無法接受的事。

雲追騎著馬,也不管因為趕路而有多狼狽,她隻想在第一刻見到君容,確認他好好的就行,可當她在距王府幾步路卻停下了,隔著人群,她看見有些清減的君容,蒼白的臉上掛著疏離的笑容,任一個女子為他整衣服,那女子很漂亮,但一看就是外族女子。

雲追的心頓時漏掉一拍,如果不是在意的女子,君容隻會冷眼相對,連個疏離的笑容都不會給,可他卻對那女子笑了。

或許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君容轉過頭,微微一愣。

似曾相識的場景,她騎在馬上,遙遙望向他,風有些冷冽的吹著。隻是時間不對,場景不對,還有馬上女子的神色不對。

外族女子隨著君容的眼光望向雲追,隻見雲追從馬上下來,然後牽著馬緩緩走來,臉上堆起的笑容有些牽強。

“我找你好久了。”雲追想過找到君容時的很多情景,可唯獨沒想過這種情況,她以為這時候她會撲到他的懷裏,肆無忌憚的哭訴,她找他找得多辛苦,有多想他。可為何他與她現在卻隔著一個女子。

“我知道。”君容淡淡的說,微垂的眼眸神色不辨,“我正要入宮,你先回府。有事,以後再說。”

不等雲追再說什麼,君容便轉身上了馬車。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雲追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這算什麼?連一句解釋都不說,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