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死生契闊(1 / 2)

秦震聽著羽東的這句話,眼神裏流露出了一抹別樣的情感。他大概是還不能完全理解“即便知道有去無回,也還是要下來……”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使命感。

在秦震的眼中,羽東他始終是一個對什麼都很淡泊,卻又對某些特定的事物太過執著的人。可也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有些事,總需要有人來完成的。而他,就正是那個特殊的人。

水漲的越來越快,不多時就已經漲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胸口處,而且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現在已經站在了石柱上,再也沒有什麼可躲避的地方。真要遊回去的話,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這無論是對羽東還是對秦震,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秦震攥緊了拳,看著羽東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毅。他一字一頓的沉聲對羽東說道:“我隨你下來,就是不會讓你有去無回!”說完,他直接拽起羽東跳下石柱在水裏開始朝著來時的方向遊了回去。

以眼前的形勢來看,這洶湧的海水很快就會把他們徹底淹沒,到那時候就必須要潛水回去了。趁現在還能呼吸的上兩口空氣,秦震一邊忍受著刺骨的冰冷呼著嗬氣,一邊拚命的拽著羽東,顫聲的說道:“夏羽東,你知道、你知道在《詩經》中,我最喜歡的一首戰歌是什麼嗎……”

由於羽東現在已經即將處於低溫休克的狀態了,所以秦震才想著不停的對他說話,以此來分散他的注意力,集中他的精神。或許,這樣他們還能多熬過一點時間。

堅韌如羽東,即使他本身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卻還是強撐著開了口,用微弱清冷的聲音回了秦震一句:“我想……戰歌之中……應該是《邶風.擊鼓》吧……”

“不錯!哈,真不愧是我兄弟!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同生共死於戰場之上,是咱們早已立下的誓言盟約。或許……咱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並不算是什麼嚴格意義上的戰場,但咱們以往說好的話,是不會變的!所以,你不要試圖趕走我,我必須帶你回去!”說到這裏的時候,那洶湧的海水已經時不常的就開始往秦震的嘴裏灌了。他現在必須要仰著頭,才能勉強的呼吸和說話。

秦震本來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慷慨激昂,人血沸騰。以《詩經》之中最鼓舞士氣、戰友之間互勉生死最激動人心的一首詩歌來激勵一下羽東。可沒想到,那個半死不活狀態的貨,這會兒卻幽幽的冒出了一句:“我有跟你說好過這樣的話嗎……別蠢了,現在不是先秦,這裏也不是戰場。你聽我的……趕快走!你現在這樣撐住了往回遊,還能有些時間。帶著我的話,你也回不去了……這樣,等你回去了,再回來救我,好嗎……”

雖然羽東已經把話說的很誠懇了,但是這明顯是糊弄人的話,又怎麼能騙得過秦震?

秦震氣惱的回道:“是你蠢,還是我蠢?還是你真當我蠢?等我遊過去之後再遊回來,你不被凍死也被淹死了!!別廢話了,你說沒說過我不管,不過從我這兒,生死與共就這麼說定了!!你準備好,咱們現在得潛下去了。”秦震說完,盡可能的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強行拖著羽東就沉入到了水底。

而此時這裏的整片空間,也已經完全被水注滿了,再也沒有一處空隙。那海眼一樣的“靐厵瞐”,看來已經起到了它本該有的作用。沒意外的話,現在夜北和俊天他們那麵,應該已經能夠看到九鼎了。

不過現在秦震可考慮不了那九鼎的問題,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能活著帶羽東離開這裏。

在黑暗無邊的海水裏,秦震努力的憑著自己那本來就不太靈光的方向感來辨別著方向。由於進來的時候是羽東帶的路,所以秦震並不太記得路線到底是怎樣走的。而且水下不比陸地,沒有經驗的人,在漆黑的海底幾乎就沒有方向感可言。

但是秦震很明白,現在自己的判斷力決定了他和羽東還能不能活著回去。所以他很努力的辨別著方向,回憶著來時的路線,穿梭於海底千姿百態的岩石之間。

拖著羽東越來越無力的身體,秦震焦急的心情已經快要瘋狂了。而且他也忽然明顯感覺到,羽東之前說的話好像並不完全是假的、是安慰人的。這個地方的水溫和壓力真的十分恐怖,即便是秦震剛剛吃完那抗高壓和抗低溫的藥,現在好像也解決不了太大的問題。因為秦震已經逐漸的感覺到自己的四肢也開始僵硬的表現了,而且那種高壓反應,似乎也開始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