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翻騰,皓雪縹緲。屹立千年的喜馬拉雅,用這望不盡的白雪訴說著它滄海變桑田的前世今生,同時也用那直聳雲霄的高度,展示著它的聖潔和巍峨。
在如此的聖景之前,即便是沒有宗教信仰的普通人,心裏也多了一份由衷的虔誠。感歎大自然的造化,感歎生命的低微。
由於海拔過高、空氣十分稀薄,秦震他們必須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才能爭取到那麼一丁點兒的氧氣。三個人就好像是三台蒸汽機一樣,在這雪山之巔的浩渺雲煙中,呼哧呼哧的吸入賴以為生的空氣。
老顧扒了扒身上的積雪,嗬著氣的說:“這樣的景象,不是所有人這輩子都能有幸見一次的。我由衷的為我此生能見到這樣的壯觀美景而感到榮幸,同時,我更為我們該怎麼下去而感到困惑……”說著,他無助的看了看腳下的群山。
秦震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真想不明白這樣嚴肅緊迫的問題他幹什麼非要文縐縐的繞了一大圈。其實當老顧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秦震就知道,他最終所想表達的意思,一定不會是關於壯觀景象的問題。
不過老顧這次困惑的還是有些道理的。他們現在站在一處不知道是哪裏的雪山山頂上。身上沒有任何太有價值的工具。這樣想要下去……還真是個大問題。
薑旗這時候朝著四周眺望遠方,指著那些綿延的雪山說道:“咱們是從南迦巴瓦進入冰溶洞的。現在這個地方肯定已經不是南迦巴瓦了,我想,大概是在國界線的雪山線上。”
老顧苦著臉扭頭說了句:“大旗,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我現在一點兒都不關心咱們是在偉大祖國母親的懷抱,還是寄人籬下成了偷渡黑戶。我現在隻想知道咱們該怎麼下去!”
沒想到,薑旗卻很簡單也很現實的回了他一句:“走下去。”
這三個字把老顧說的眼前一黑。舉目四望,廣廈天地仿佛就剩下了這一片冰雪世界了。這要是走下去得走到哪裏去?沒有方向不說,而且這裏地表完全都是封凍的,上麵覆蓋著千年寒冰。一步一步靠雙腿走下去,可真是太難了。
不過薑旗似乎倒沒太把這個問題當回事,而是一邊辨別著方向,一邊對秦震說道:“這裏的雪山樣子都差不多,我雖然不知道咱們所在山頂是哪裏,但是還能分的清方向。當初咱們說的是要從尼泊爾往西藏走,沒想到這一趟蓮花秘境直接把咱送到國界線上來了。尼泊爾的北端與我國相接,那咱們現在應該繼續往南走才對。”
聽了薑旗的這番分析,秦震也點點頭說:“我不知道咱們在冰溶洞裏到底走了多久,但是我覺得好像走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不知道現在會不會已經到了不丹和尼泊爾中間的位置了。”
關於這個問題,老顧始終都是插不上話的。讓他現在分清東南西北都不可能。在他眼裏,四處全都是長的大同小異的雪山,根本沒區別。
按著薑旗意識中的路線,他們開始努力的往山下走。這可真是一項挑戰極限的功夫。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是這陡峭的雪山絕壁。四周山崖都好像是刀砍斧鑿一般,腳下就是翻滾的雲霧。時不時的一陣雪塵揚過,瞬間就睜不開眼睛了。
這裏的風景不是常人所能見的,就注定了這裏的路,也不是常人能走的。
從山巔下來,三個人互相拖拽著行走了最陡峭的一段路。之後不久,他們就看見了世界上最雄偉壯麗的奇景---喜馬拉雅冰塔林。
這些冰塔或像丘陵、或如城堡、有的像是金字塔,有的如同寶刀出鞘。總之,是千姿百態,惟妙惟肖。
行走在這些冰塔林之間,偶爾會看到些星羅密布的冰湖。一般人真的難以想象,在這樣海拔高度上的水,顏色能純淨到怎樣的藍。
在這些冰塔林、冰橋、冰柱、冰筍之間穿行,秦震他們經常會冒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幻象。但他們的心裏都明白,這幻象不單單是因為極致的冰雪美景,更是因為他們的身體已然到達了極限。如果不能盡快找到落腳的地方,他們三個人大概就要永遠的被雪葬於此了。
麻木,已經代替有關寒冷的所有感知。能支撐他們繼續邁動雙腿走下去的唯一原因,就是信念。這種堅韌不拔的信念,是在九死一生之中逐漸養成的。因為知道生命的可貴,所以才更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