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刺眼的光亮中睜開了雙眼,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她的腦海也幾乎一片空白,沒有思考她從哪裏來,也沒有確切的情感。
直到逐漸適應了環境的雙眼褪去茫然,周圍的景象才開始浮現。
白色,大片大片的白色渲染目光所及之處,而她的視野範圍卻狹小異常,無法轉動脖頸,無法指揮手腳。她依然沒有確切的情感,不知過去多久,她僅僅能有一點微末直覺的臉龐被一陣陣細小的冰涼感刺激著,她好奇地看去,有漫天的白點在飛舞,不遵循任何軌跡,朝她墜落。
“這是雪。”她的意識終於有了感應,腦海裏一個聲音輕輕念道。莫名的悲傷襲來,她張口想念出來,耳邊卻響起稚嫩的咿呀聲。她體會到一絲不安,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這片靜謐的白色世界裏,猛地炸響聲嘶力竭的哭泣聲,久久不絕。
“唉!”一絲若有若無的歎息聲傳來。她停止了哭泣,濕潤的雙眼隻能映著一道灰黑的影子,在看到這灰黑的影子後她的意識陷入了沉睡。
“夫人。”陳年擔憂地望著前方呆呆站著的女子,將她從沉思中打斷。
女子一身紅衣,在雪地上格外醒目,她懷中抱著一名被一層單布裹著的嬰兒。低頭斂眉,凝視著嬰兒,良久,輕啟朱唇,道:“管家,你說,她叫什麼名字好?”聲音飄忽,仿佛漫不經心的呢喃。
陳年愣住,欲張口回答又隻有滿腹的鬱結,無言應對。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百裏驚鴻,就這個吧!”女子道。
不待管家開口勸解,女子轉身邁步越過管家朝原路返回。“繼續出發,我父親該等急了。”
三天後,京城。
相府迎來了年前最後的客人,一輛馬車徐徐駛來,在兩匹棗紅馬的嘶鳴中停在了相府大門口,一名紅衣女子在管家的攙扶下走下馬車。門前早有一群人等候著,女子緩緩靠近,未及跟前,便委身行禮,聲音清亮喊道:“紅蓮見過父親母親,女兒不孝,讓父親母親久等了。”
“回來就好,你難得回來一次,一路風塵,別站在外麵吹風了,進去吧!”領頭的中年人點點頭,關切地扶女兒起身,聲音嘶啞地說道。
身旁著錦服的婦人則從腰間抽出手絹擦了擦眼角的幾滴淚,有太多話想說到嘴邊卻咽了回去,隻好拉著女兒的手將其領進家門。身後相府的眾人跟隨著,氣氛略帶沉重。
整個相府不算忙碌,偶爾才有一兩個仆人丫鬟經過,對著迎麵而來的主人家行禮,得到吩咐後靜靜退下也不低聲議論。一行人走了許久到達後院的一間廂房門口,紅蓮停駐腳步,陷入回憶許久,從母親溫柔的聲音中回過神來。
“已經五年了,你進去好好看看,屋裏的布置還是早先的摸樣,你應該能住得慣。這次回來,希望你能多呆寫時日,我和你爹一直念著你,不想你太早回去。”
聽著母親的話,紅蓮點點頭。
見女兒沒有說話,丞相夫婦想或是行程勞累的緣故,便領著眾人離去了,臨走前吩咐幾個丫鬟好好照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