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到大嵐城了,何煙撩起馬車簾,望著前方似是而非的景色,輕輕歎口氣。
變化真大,不過也是,都兩年了。
沒有人扶她,哪個仆人會扶一個即將要被郎君處死的小妾呢?更何況他們都是正室陳蕊的人。
傅阿三站在馬車旁邊,看她自己動作不雅地自己跳下來。
又見她頭也不回地漫步著:“你先回去吧,一會再來接我。”
傅阿三冷梆梆地回了一句:“是,煙妾姑。”說著坐在前車座上,催著車夫走了,實則悄悄跟在後麵看她在做什麼。
不少人都在對著她指指點點,雖然這裏已經算是一個大城了,但佳人也不是那麼好遇到的,她身著紫雲緞,樣式華麗,頭頂翡翠珍珠簪,手上一對沙湖手串。更何況她容貌絕色,江南人富有的柔美味道中添了一絲豔麗,身材高挑,渾身透著一股淩厲勁。
她不理會旁人的目光,自顧自的走著。
尋了一處空無一人的涼亭,何煙不嫌髒地坐在石凳上,和亭外湖水隻有一步之遙,看著天色微微昏暗,湖波上粼粼閃動著她的倒影。
倒是舍不得這江南水鄉好景色了。
何煙的坐姿頗有些不正,對於一個三品大員的妾侍,也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姿態端正。
同時,還要注意自己的態度要正,恃寵而驕那是萬萬要不得的。何煙笑,笑她自己。
而在旁人眼裏,頂上盤繞著枯了的青藤,古老的涼亭中有一美人獨坐在石凳上,姿態悠閑地看著亭外水中。
美人垂眸輕笑,朱自文也跟著心癢癢的。
何煙察覺到亭外石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中有一個正大喇喇地看著自己,循著看過去。
是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官家公子,頭戴朱色玉石紗帽,身著藍蠶錦衣,佩著青玉,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極富水鄉柔美韻味,不過很羞澀。
因為何煙看過去後少年郎沒有幾時便紅了臉。
何煙無暇關注一個青澀害羞的官家子弟,即使自己僅僅比他大一歲,收回目光,繼續靠著石柱看著湖中錦鱗遊泳。
朱自文暗惱自己丟臉的紅到耳朵根,隻是美人太美了。
蛾眉遠黛,那雙秋水一般的眸極勾魂,隻是那般看著就感覺其中暗含柔情,瑩瑩**,但是眉目間卻透著一絲冷淡而且五官偏豔麗,個子似乎也很高挑。
白淨細嫩的皮膚倒像是江南人。
“姑娘,姑娘可是無錫人?”朱自文鼓起勇氣開了口。
何煙再次轉頭看了一眼,少年已經上了亭子,身後兩個侍衛沒有上來。
何煙與朱自文僅有五步之遙,這亭子本就不大,何煙扭過頭去。
朱自文心涼了半截,這女子,也太冷淡了吧。
“揚州餘姚人氏。”這裏就是揚州餘姚大嵐城,此話等於白說,但小少爺不這麼想。
等了許久,美人淡淡一句似從遠方飄來。
朱自文燃起希望,又說道:“我,我祖籍是江蘇宿遷人。”
沒有人理他。
朱自文又紅了臉,他也找了個石凳坐下,隻不過和何煙隔了一個凳子。
何煙不想浪費自己的臨終時間與一個陌生人周回,因此隻是望著湖中離她不遠的一條黃色錦鯉和其他幾條錦鯉鬧著,翻轉著。
所以少年的幾次問話都被她自動忽略了。
“姑娘你獨坐在這裏可是有什麼事情?”
……
“姑娘,姑娘你可姓潘?餘姚人大多姓潘。”
……
“姑娘,我,我叫朱自文,朱砂的朱,自從的自,文魚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