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怕的。
風暖兒深呼吸一口氣走了進去,裏麵很灰暗,複瓊堰隻一人,被綁在柱子上,慢慢抬起頭。
“……”四目相對。
“你來了。”他聲音有點啞,被捆在柱子上,看慣了的欣長身姿也沒了往日的冷峻,日光適應了周圍以後,隻見他臉上幾道淤青,該是被人打的。
叛國之賊,誰能不恨。
外麵的侍衛將簾子拉起,給了足夠的光亮。
複瓊堰昏沉的雙目看著風暖兒,掃到了她身後站著的周沈沈還有顧傾溫,嗤笑一聲。
“……”風暖兒上前兩步:“對,來看你了,來你被困住,看你這副模樣,是不是能讓我快活幾分。”
複瓊堰滿目迷戀的看著風暖兒那張逐漸逼近的身影,直到將她完全看清。
脖子上的傷疤不見了,這些時日被風雨折磨的痕跡也全部消失在這個如同神物一般的女子身上,她就這麼麵無表情的直視著她,眼中是多的是痛恨。
“傷口,都好了……”他喃喃著,見風暖兒皺眉,又是一笑:“早就知道,你脫離了控製,是無法繼續被我鎖在懷中,就算是這一刻,我還是那麼想殺了你。”
風暖兒的身體猛然一抖,顧傾溫拉著她到自己身後,周沈沈上前一步。
複瓊堰如頹廢了的餓狼一般,對上顧傾溫的雙目:“暖兒,我記得,你討厭殺戮,可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那個經常使用計謀不用出手便殺了無數人的南國官宦麼?你猜,他是誰?”
風暖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顧傾溫,已經知道答案了……
“清河城樸將軍部署的地下室中,有一間暗格之中,放著一堆毫不起眼的紙張。”
顧傾溫淡漠的說著,轉身走到門口從侍衛的腰間抽出長劍,那劍身纖細,被他素白的手指牽住劍柄,黑色的穗長搖輕晃,他持劍走了回來,用自己的袖子仔細擦拭著。
複瓊堰眼睛微微眯起。
周沈沈皺眉,上前攔住顧傾溫:“暖兒還在這裏,你要說這些?”
“她遲早要知道。”複瓊堰閉上眼,頭靠著柱子扯起嘴角“那些紙張,是我與高宇高大人,這些年來往時,所交涉信封的其中一些,沒來得及銷毀的,均被人偷了去,卻沒想到,是清河城的樸海。”
“清河城卻是與穀鎮靠近,顧某不才,素日與樸將軍有些交集,書信來往多了,也得到不少消息。”
“那時你便知道?”
“不知,那時樸將軍與高大人和您一同謀事,又怎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隻是樸大人心性善良,與顧某淡淡而談之下,逐漸信任,你與高大人叛變之後,便將所有知道的情況,告知於顧某了。”
“……”複瓊堰看著顧傾溫,眼神複雜:“怪不得,樸海不願交軍,原來,你早對他做了功課,也是難得,他偷了我的東西,還能隱藏的那麼深。”
“樸將軍比起高宇的其他黨羽,聽話的多。”顧傾溫轉著劍柄,寒光閃過他的雙眼。
殺氣凜凜。
“……”風暖兒聽著這些,心髒驟然加快,感覺有什麼,要呼之欲出。
“當初高大人對你下了三個命令。
一個是扣押徒老將軍在城中的將士,讓皇上以為徒老將軍心懷不軌,漸漸奪取徒老將軍在朝中的兵權事物,徒老將軍賭氣辭官。
第二個是不斷雇傭殺手來刺殺顧某的命令、
而第三個……
風家上下數百人的性命,皆是由你而取。
不知,顧某說的對不對?”
顧傾溫娓娓道來,他微微一笑,不顧在場降到0的氣場,伸手緊緊握住風暖兒顫抖的手,將劍塞入其中,雙眼閃過一抹鋒芒。
“暖兒,殺了他。”
風暖兒抬起頭。
眼前的人,褪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羊羔皮毛,釋放出他的睿智,如同上帝一般能夠洞察一切,玩弄所有人的一麵。
可玩弄這個詞,形容在他身上,又是一個錯誤。
因為在沒有遇到風暖兒之前,他斷了一條腿,一直以來,隱忍而又仇恨的活著。
現在所有鋒芒,均是眼前女子所給。
否則,他隻是個跟高宇掙紮至死的身殘智者,根本無法健全的站在這裏,能有上帝的視角,來裁決那些他所痛恨的所有人。
所以……顧傾溫緊緊握住風暖兒的手:“殺了他。”他不願看到她有一絲的猶豫。
風暖兒握著劍,走上前,被顧傾溫放開的手,還在抖。
複瓊堰看著風暖兒。
“想不到,到最後,會是你殺了我。”
“……你能殺了我,我為何就不能殺了你,你能殺了風家上下數百人,我為何就不能殺了你,你能殺了高元生,我為何就不能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