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要他說多少遍?
顧大牛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了,隨後扯出了一抹苦笑,反手輕輕抱住了長秧。
“長秧啊,你爹……你爹讓我好好照顧你。”
長秧的身子一僵,周圍的幾個衛兵也聽出了顧大牛的意思,紛紛垂下了頭不言不語。
顧傾溫抿起唇,他喚道“長秧。”
“……嗯!先生!”長秧哽咽了一聲,推開顧大牛往顧傾溫的身邊走去,輕抖的手指抓上顧傾溫的推把上,臉上一片潮紅,眼睛裏的淚水轉了一圈,被他忍下去:“先生,咱們先去找複大將軍吧,問問師娘在哪……”
越是裝作懂事的孩子越是讓人心疼,顧大牛覺得自己愧疚極了,他來的遲,沒能跟上長秧爹的兵位,他死了,還是顧大牛在死人堆裏翻了七天之久才找到他的屍身。
對於風暖兒還有長秧來說是件難過的事情,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
“大牛哥,謝謝你。”
長秧走到顧大牛的身邊輕輕說了一聲,顧大牛憋在心裏的眼淚頓時就沒那麼的難受了。
謝謝他跟著自己的爹爹來了僵野,雖然沒能保護他,但這不是顧大牛的錯,長秧跟著顧傾溫學到的,不止學問,還有人性和忍耐,難過了,要忍耐。
不管多麼想哭……
顧大牛帶著他們一路來到了一間廂房,門是開著的,複瓊堰站在一張皮紙圖前,手持利劍,雙眼微微倪向顧傾溫。
他一身青衣,淺顏輕發,對著複瓊堰微微頷首。
“許久不見。”
“許久不見……顧大人。”
二人之間一陣沉默。
他們該是舊識,顧傾溫來的原因,複瓊堰還有顧大牛多少是猜到了。
因為風暖兒。
“顧大人是來找自己的夫人?”複瓊堰先開了口,他緩緩坐在了椅子上與顧傾溫對視:“不知什麼原因,顧夫人昏睡至今還未醒來,本將軍已經找了許多的郎中為她整治過了,軍中的軍醫也都無解。”
他細細的看著顧傾溫的表情,卻發現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稍作思量以後,點了點頭。
“她現在在哪。”
“不急。”複瓊堰呼出一口氣,將目光移向別處,平日總是冷峻的臉,如今有絲笑意:“顧夫人不遠千裏來這裏,如今你又尋來,怕是多了不必要的擔憂吧?”
不必要的擔憂……
顧傾溫麵上毫無異常,但是那緊緊握住的手出賣了他的情緒:“為夫擔憂自己的娘子,是不必要的行為?”
複瓊堰眯起眼睛看著顧傾溫。
“看來當初與顧大人說的話,顧大人是沒有明白……”說罷,他看向顧大牛:“帶他去見見自己的夫人吧。”
顧大牛一愣,他們話中有話,他是聽不懂的,但總覺得不簡單,便帶著顧傾溫走了去了驛站的驛館。
屋中坐著一位少年,他身穿墨綠色的衣衫,雙手抱胸閉著眼睛坐在板凳上,突然聽到有人來了,緩緩睜開雙眼看過去。
先進來的是顧大牛,他喘了幾口氣,剛剛將顧傾溫弄上了樓,當然累。
周沈沈察覺到顧大牛身後還有人,微微皺眉:“誰。”
顧傾溫被長秧推了進來,周沈沈想必不會不知道他是誰,畢竟是自己殺過一次的人,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完全是因為床上躺著的那人。
“哦,這位是跟著弟媳的一個小夥子,身手不錯,多虧了他照顧著……”說到一半,顧大牛連忙收住!
他差點就將風暖兒上了戰場的事給吐出來。
“你出去。”周沈沈厲聲道,站起來抽出雙刃對著顧傾溫,身姿冷冽,不容抗拒。
顧傾溫微微一頓。
長秧卻是比顧傾溫先惱了起來:“你是什麼人,我家先生要見師娘,你還能攔著不成?!”
周沈沈斜了一眼長秧:“攔著?不。”他頓了一下“如果他敢上前,我便殺了他。”
本來就是在他的手底下溜走的人命,周沈沈不介意補上原先沒給的一刀。
“看來你知道。”顧傾溫扯開身上的披風遞給了長秧:“休書一事,並不屬實。”
“白紙黑字,有何不屬實?”
周沈沈道,他見過那封休書,徒令琅也認證過它的真假,的確是顧傾溫寫的。
“信上寫著休妻名為,風曉嬋,而她現在,卻叫風暖兒。”
“打什麼文官司呢!照這麼說,難道你還娶了兩個不成!”
一聲驕喝,正當所有人驚疑聲音是從哪來的,就見床榻上本該昏迷的女子下了床榻踩著自己的鞋子,一臉不滿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