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長秧惆悵了一下,難道師娘要考自己這些天跟著先生學到了哪些有用的詞,趁著這個機會誇一誇先生?
被顧傾溫那人文城府帶的長秧現在思想有些歪,他去看自己先生的臉,突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風暖兒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顧傾溫總是一副高冷傲嬌的模樣,再配上他此時嘴角邊上的土豆泥,實在是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顧傾溫皺起了眉頭,有些惱火。
“這玩意跟你的表情實在是太不搭了。”風暖兒笑著搖頭,伸出手指將顧傾溫嘴角邊上的土豆泥抹了往長秧的嘴裏一塞。
長秧傻笑著吧唧了兩下嘴巴,眼睛亮了起來:“好吃!”
“好吃嗎?”風暖兒笑顏如花,拿著土豆剝至一半遞給長秧:“好吃就多吃點。”
剛剛的不愉快瞬間翻了過去,風暖兒如此心大,倒是讓顧傾溫刮目相看了,剛剛要不是長秧那一聲師娘,顧傾溫還以為她會忍不住的先發了火。
風暖兒怎麼會發火?
十七歲的時候為了上一次學校的T台走秀,給當時的老師穿過鞋子,遞過水,被當麵打臉還得笑著說打的好,這一點點的錢權欺壓而已,又傷害不了她多少。
頂多當個狗在叫罷了。
風暖兒頗有底氣的拍了拍胸口放著的那塊白玉石,開心的吃起了煮土豆。
長秧吃了個飽,在想回家怎麼跟自己娘親解釋自己沒有說一聲就吃過了,有些不開心的離開了顧傾溫他們家裏。
風暖兒收拾著並不多的碗,看著天已經黑了下來。
顧傾溫點了蠟燭,屋子裏有了光亮,風暖兒連忙去關門。
蚊子最喜歡的就是光亮和溫暖潮濕的地方了……她可不想一會睡覺還得捂著被子。
“楚家是胡老村上的大地主。”
風暖兒把手上的水擦在抹布上,聽到顧傾溫的話,動作慢了下來。
“哦~怪不得那胡家老大那麼清早就堵在咱們門口,想借我與楚家的恩情減免稅收,原來是因為楚家就是那收稅的~”風暖兒本就猜到了點,隻不過不想惹太多麻煩也就沒有問那麼多,省的顧傾溫這般多心的人瞎質疑她。
“那日救於小花,也隻是路過……”顧傾溫頓了一下,繼續道:“楚玉付這人是年少了點,為人卻不錯,對胡老村的某些少稅之事也多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從他接管了胡老村的稅收以後,他們的日子是好過了些。”
他們自然是指村民們。
顧傾溫突然為那一開始見麵就不對盤的楚玉付說起了好話,風暖兒有點不習慣,不過想來也是想讓風暖兒對那管家說的話別太計較了。
風暖兒收拾好東西,走到顧傾溫的身邊坐下,掏出懷中的白玉,就著案上的燈火看著。
“能有片瓦遮頭,是我從那血腥的大院子裏逃出來唯一奢望的東西。”
風暖兒的眼神有些呆滯,她看著白玉又像是穿透了白玉看向別的東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裏幹什麼,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使命,或者就是為了慘死的風家上下報仇,可是到了這裏,到了胡老村,找到了你,我又發現無力兩個字可以在絕望的輪廓上再次複刻……”
顧傾溫再也無心顧及書中的文字,緩緩側頭看向她的側臉,眸光一閃。
她的臉龐落下了眼淚,那是一種孤獨無助的眼淚。
“我現在除了呆在這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回不去,什麼辦法我都嚐試過了,甚至是回到大院裏,可是那裏什麼都沒有了,屍體,血跡,全都沒有了,殺人滅跡對於殺死那一院子上下的人來看說太簡單,我怕死,我好怕,怕死了也回不去,我不敢賭啊……”
顧傾溫看到了她的壓抑,看到了在山洞裏見到那個哭的奔潰的風暖兒。
風曉嬋……風暖兒,比起前者這個名字,更多占據顧傾溫的心緒的,是後者。
她沒有嚎啕大哭,哭的也不是很好看,無聲之下淚水不斷的流,讓人心疼讓人心酸。
“別哭了。”顧傾溫的嗓子有些沙啞,他低眉看著風暖兒哭顏,在她轉過臉來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顧傾溫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隻手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另一隻手再將她圈住,慢慢收緊在懷中。
“別哭了……”
他又說了一遍這三個字,閉上了眼睛,將心疼悲憫全部斂去,化作力量抱緊懷中瘦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