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嚴曉君垂下頭,低聲問,“忘川,你在說什麼?你要送我和麟兒離開?我們在你身邊默默的守候了這麼久,你是不要我們母子了嗎?”
她的口吻一貫的悲憫又小心翼翼,這樣子的卑微,讓人都不忍拒絕。可顧忘川卻轉過身,背對著她,“你不是怕她會傷害到麟兒嗎?”
嚴曉君倏爾激動的說,“那就讓她走啊!隻要她走了,麟兒就安全了啊!”她急得上前,扯住他的衣角,“忘川,麟兒是你的孩子啊!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錯,可孩子是無辜的啊,他沒道理替我們承受懲罰!如果她對麟兒下手,你真的就忍心嗎?!”
顧忘川眯緊了眼眸,轉過頭,堅定的說,“這一次,我不會讓她再離開我身邊。離開這裏,對你和麟兒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不等他把話說完,嚴曉君就尖叫著捂住耳朵,“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被她給迷惑住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忘川,你會被她給毀了的,你遲早會後悔的!”不再給他趕她離開的機會,她拉開門就走。
顧忘川獨自站在房中,身子抵向身後書桌,眸光幽深而又堅持。
後悔?
他早已沒資格後悔了。
林悅爾走出GL,本想攔輛出租車,一輛白色跑車恰好駛來,停在她跟前。
她低下頭,看到坐在裏麵的人,卸下一臉冷漠,朝他溫和的一笑……
林悅爾拉開車門坐進去,“你怎麼回來了?聽米恩說,你那邊不是遇到了點小麻煩嗎?全都處理好了嗎?”
聽到她一連串的問題,旁邊男子勾唇一笑,提醒道,“安全帶。”
“哦。”林悅爾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將安全帶綁好。她態度很平靜,沒有預想中那樣的情緒激烈,這讓顧夕岑有些微微詫異。
是因為恨得太深,才會隱藏得太深?
而恨代表的意義就多重化了,你會因為恨一個人而牽腸掛肚,也會因為恨一個人而迷失自己。追根到底,正是太愛,才會更恨。
顧夕岑凝望她的視線,悄然落幕。
林悅爾舒服的靠在車裏,將腳上的鞋子踢掉,她不喜歡穿這麼高的鞋子,可是,上戰場需要武器,而增強氣場的高跟鞋是必不可少的。她要把她最完美的一麵,呈現給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當然,這隻是序幕,真正需要懺悔的時刻還在後麵呢。
她將頭抵著座椅,目光有些許迷惘和冷漠,望著車外的一景一物,短短一年,變化並不明顯,隻是多了些廣告牌,多了幾家新店,多了些陌生的人而已。
“夕岑,”
“嗯,”
“我見到顧忘川和嚴曉君了。”她說著,一笑,“我運氣是不是很好?才第一次見麵,就見到他們兩個。”
“然後呢?”顧夕岑邊發動車子,邊淡淡的問。
“他說想要贖罪,他說對不起我。”林悅爾就像個局外人,說起這些話來,口吻淡漠得很,沒有一絲起伏。
顧夕岑抿了抿唇,眉宇間有股深沉的味道,很沉重,又很成熟,這與他的實際年齡完全不符。眼神幽深,隱約一絲璀璨鋒芒掠至,刹那便是風華。
他有他的堅持,他也有他的原則,對方是他的大哥,林悅爾可以恨,他卻沒有道理去怨。所以,他可以提供給她無盡的幫助,但是在涉及到顧忘川的問題,他向來都是沉默。
林悅爾並不期待他的會回答一樣,自顧自地說,“贖罪要是那麼容易的話,地獄是幹嘛用的?”她換了個姿勢,更舒服的窩進去,“死後的事情,我看不到,也不相信,我隻信我自己親手創造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