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一行六人,連同吳楓派出的七人,以及當地請來的兩名向導,在當天下午一點左右向茫茫雪山深處進發。
日土縣本屬於藏地的偏遠地區,人煙稀少,氣候條件惡劣。而眾人所處之處,更少有居民。能在這裏找到上過雪山的當地人,本就是件難事,而且兩人竟然還都會說漢語,陳哲和韓祈不由多了個心。
那兩人一老一少,年紀大的叫巴桑,麵色呈黑紅,典型的高原特色,是長期風吹陽光直曬所致。雖然滿臉皺紋深刻,看上去象六七十歲,走起路來卻頗顯力量。閑聊之下,才知道那人不過是看上去年紀大,實則剛五十出頭。而年少的那位叫次旦,是他的侄子,二十五六的樣子,為人十分熱情。雖然一行人為了保持行進速度,隻帶了極少的行李,但上雪山的路不止難行,山澗之間,風奇大無比,吹得人身上如同利刃加身。
吳雄走在隊伍最後麵,按吳楓的吩咐,他在沿途的岩石上作上吳家特有的標誌,為後續隊伍指路。
一行人行進途中,並不說話,一來是因為風大,二來大家也不熟。倒是次旦一個人說個不停,向眾人介紹各種藏族風景和藏族美食。不知不覺走了快三個小時,帶路的巴桑突然停了下來,向身後眾人說道:“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下吧。”
從出發到現在,實際上眾人走的時間並不久,吳雄有些不樂意,因為他的目的很明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雪山之中隱藏的世界。吳雄見天還大亮,眾人似乎並沒有覺得累,巴桑就要求休息,上前說道:“時候還早,我們晚點再歇,現在趁早趕路吧。”
“不行,暫時不能往前走了,弄不好我們晚上還要在這裏過夜。”巴桑回絕道。
吳雄聽完,眉頭一皺,望了巴桑一眼,心想找他之前聽他體力極好,怎麼才走一會兒,就不行了。於是問道:“你這樣兩步一歇,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到?”
巴桑聽出吳雄話裏有譏諷之意,解釋道:“不是我體力不行,是現在風越吹越大,這樣走下去,前行速度極慢,走不了多遠,而且極耗體力,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們頂著風走下去,那中途就不能停下來,必須連夜前行,趕到下個避風口,這樣的話極易出事。要是不小心遇到雪崩,大家都要被埋了。”
韓祈聽完,環顧四周,才發現巴桑之所以在此選擇停下,是因為這裏獨特的地勢,就算真的有雪崩什麼的,呆在這裏也是相當安全的。心中不禁暗暗佩服,眼前這老頭,對於攀雪山果然經驗老道。於是向吳雄說道:“安全第一,也不急於一時,他說得很對,我們先休息休息,等風小了再走不遲。”
吳雄見韓祈出來說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於是吩咐眾人原地休息。
兩方人,本不熟,若非形勢所逼,也絕對不會同行,就算原地休息時,也無意中分坐兩處。巴桑和次旦雖然是受雇而來,但本能的感覺到吳雄一行七人,不太好打交道,所以也在韓祈等人身邊坐下。
巴桑坐下後,拿出煙鬥點上煙,默默抽了起來。陳哲一直和對這一老一少頗為好奇,於是和次旦聊了起來。梅朵作為一個藏族人,很自然的加入其中,三人相聊甚歡。突然,一旁一直沉默的巴桑,小心的探頭過來,輕聲向眾人問道:“你們上山這是要去哪啊?”
韓祈聽完心中一奇,向吳雄等人指了指,問道:“他們找你們來,沒告訴你們要去哪嗎?”
“沒有,就在村裏說要找兩個上過雪山的人帶路,我看他們給的酬金不少,於是就來了。”巴桑見韓祈等人似乎與吳雄不同路,而且麵相和善,坦言道。
韓祈聽完,心中更顯莫名,問道:“那你們兩位不會隻是奔著酬金來的,都沒上過這雪山吧?”
巴桑聽完,指著次旦說道:“這是我侄子,怕我一個人來不安全,於是跟來了,他確實沒來過這,不過我的確來這雪山,隻不過,我也走得不深,這地方要什麼沒什麼,以前來的人就極少,現在就更沒有了。”
“哦。那您上次來是上山做什麼?”韓祈繼續問道。
巴桑吧嗒了兩口旱煙,吐出一陣煙圈,說道:“我們藏族人,都對雪山十分崇敬,老人們相信雪山上住著仙人,早些年的時候,家裏要有人得了病,或者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我們就上到山裏祭拜一番。一步一跪,三步一拜。現在這裏的人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也沒那個心思上山拜神仙了。要說我上次來這山上,也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時候也和你們現在一樣,二十多歲,也是給當向導,要不是靠著那次當向導賺的錢,我連媳婦都娶不到。”
眾人一聽巴桑提到二十多年前,也曾給人當向導來此,大家心中都想到了也許就是當年老吳頭他們上山那次。但按吳楓所說,當年上山的人,沒有人下山過,韓祈小聲問道:“您還記不記得具體是哪一年,給什麼人當向導嗎?”